舞羡鱼吃饱喝足,辛西白却食不知味,当时舞羡鱼受罚商殿,二人一同用膳时他的心情何等喜悦,此刻却是郁郁寡欢,心生犹疑。
“白尊主,是这些菜不和胃口吗?我看你都没怎么吃。”舞羡鱼察觉便问。
“小舞……”辛西白打定主意却欲言又止。
“怎么了?”舞羡鱼清澈的眸子直视辛西白,是她对任何人都不曾有过的坦然。
“小舞你走吧。”辛西白一咬牙出口。
舞羡鱼稍稍微察觉辛西白脸色有变,但却没有猜到他此言何意。
“白尊主是让我先回去吗?”
“不……”辛西白停止了心思挣扎,“我的意思是,小舞从此以后不要再回玄天山了。”
辛西白清楚直言,舞羡鱼听懂了,却不能明白。
“白尊主这话什么意思,为什么赶我走?我触犯了玄天山什么规定了要被驱逐出境吗?不对啊,如果是那样,也应该是在玄天山上公布,怎么会是白尊主私下跟我说?”舞羡鱼完全不懂。
“你没有触犯玄天山任何规定,是我个人希望,小舞离开玄天山。”
“为什么啊?”
舞羡鱼更是不明白了,以她所知,自己并没有惹辛西白不快,甚至她还觉得辛西白向来对自己挺好的,他怎么就突然赶着自己离开玄天山了?
无论如何,舞羡鱼并不想出走。
“白尊主抱歉,虽然我不知道白尊主你有什么原因想将我逐出玄天山,但我暂时还不想离开。并且我还只是玄天内门弟子,不是白尊主的徒弟,应当不需要非顺从你的心意不可吧。”舞羡鱼执意严肃。
“你不该留下的。”
“白尊主,五门主之中,我自认为一直都最尊重你,但是即便如此,你今天对无端我提出这样的要求,我拒绝!”舞羡鱼心里,莫名其妙夹杂着火气,她起身却忍不住问一句,“为什么?白尊主为什么希望我离开?”
辛西白的隐忍,不只对舞羡鱼着想,更对玄门秩序忠诚不二。
“没有其他原因,只不过是我自己这样希望罢了。”
舞羡鱼才不管什么原因缘故,既然辛西白不言,她也绝对没有离开的理由,更没有离开的意思。
舞羡鱼丢下辛西白一人踏上返程,这才愤愤不平。
“莫名其妙,为什么要赶我走,我偏不走!”舞羡鱼自说自话着怨言。
舞羡鱼听到身后剑刃破风而来的声音,她滞步一刻,黄泉剑便停在了她的身边。
“是他让你来陪我的?”舞羡鱼自说自话道,“真不明白,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希望我离开?”
舞羡鱼心中郁闷不解,辛西白的不做解释,让她耿耿于怀,没有原因的驱赶,才令人更加恼怒。
舞羡鱼御剑回到玄天山,停在此时无人的蓝阁内,舞羡鱼示意黄泉剑回去找辛西白,它却瞬间灭了剑灵之光落在她脚边。
“什么,一把剑还闹脾气!”舞羡鱼真是大开眼界。
舞羡鱼只以为是黄泉剑主人故意指示它如此,又不能把好歹一把灵剑扔在路上,无奈捡起黄泉剑准备回房间。
“舞羡鱼。”
舞羡鱼闻声滞步回首,只见一个白衣师兄带着面具,那一眼便让她想到月见师兄。
“你是月……”
“玄主请你过玄殿一趟。”
“玄主?”
舞羡鱼疑惑了,跟着师兄便入了内门深处,师兄一路没有开口,舞羡鱼竟也没主动问,看身形和仪态,他并不像月见。
“玄主找我一个内门弟子有什么事?这个师兄和月见师兄扮相挺像的,玄殿师兄和玄主这么神秘,难道说,月见师兄也是玄主的手下?”
舞羡鱼带着疑问随师兄却只到达了玄殿外,林树落叶之间,舞羡鱼看见一个鹤发白衣的老人家站在其中。
“玄主,人带到了。”师兄敬言。
舞羡鱼没有惶恐畏惧,即便素未谋面的玄主转身向她,不怒自威也没有威慑到舞羡鱼半分。
“您就是玄主。”舞羡鱼稍稍见礼。
玄主亲眼看见舞羡鱼第一面,沉静的目光稍有一分惊色,天底下相像之人何其多,并不惊奇,但舞羡鱼与之貌似却神气截然不同。此外,舞羡鱼手握的黄泉剑也被注意。
“你就是舞羡鱼?”玄主并不和蔼的样子。
“弟子正是舞羡鱼,不知玄主今天叫我来,是为什么事?”舞羡鱼开门见山问。
“既然你是个爽快之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玄主才一开口,舞羡鱼便敏锐感觉到他并无好意,“我希望,你能主动离开玄天山。”
舞羡鱼声色未动,心中不爽却是真的。这句话她才听过,这才多久便又听到,辛西白和玄主,这两个人两个风格。
“呵。”舞羡鱼不禁一声迟发的冷笑,“不知道玄主,为什么希望我离开玄天啊?”
“因为玄天山,容不下你。”
玄主厉色乍露,跟辛西白比起来,他才是真正地在驱赶舞羡鱼,可即便如此,舞羡鱼却非逆来顺受之人,莫名其妙的事,她不会接受。
“玄主此话真是有意思,她不过是一条小鱼儿,玄天山这么大的池子,居然容不下她吗?”
舞羡鱼蓦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寒骨自她身后而来,站在了他的身侧。
“寒骨尊主。”
舞羡鱼惊讶寒骨的到来,他在错责花燃之后才意识到最不可能的可能,能够使用强大灵力不留痕迹的人,在这玄天山,最有能力的人难道不是玄主和四长老吗?
“你来做什么?”
玄主转而问寒骨,二人面面相觑,寒骨的眼里从来看不到对何人的尊重,玄主看他亦是不善。
“我来带走自己的准徒儿。”寒骨说话之间便抓起舞羡鱼的手,转身欲走。
“寒骨门主,你对本玄主,当真不放在眼里吗?”玄主厉言问。
“玄主此言差矣,我对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寒骨冷眼说罢,“玄主可还记得当年临危受命时发誓不再掌握玄天山主宰之权?再者说,玄天山是天下公认的名门正派,行事作风为天下之榜样,暗中作梗,伤及无辜这种事,玄天山定是不会做的,玄主你说是吗?”
寒骨霸道地带走了舞羡鱼,她却有点懵,寒骨对她的维护居然能够这般强势,寒骨竟连玄主都不放在眼里。
“寒骨尊主你……”
“小鱼儿不必道谢,你是本尊的准徒儿,谁敢与你不善,本尊便与他为敌。”寒骨道。
“寒骨尊主你真是令弟子佩服至极,居然连玄主都不放在眼里。”舞羡鱼稍有钦佩之意。
“这黄泉剑怎么在你手里?”寒骨注意到舞羡鱼随身的黄泉剑。
“这是之前白尊主救我的时候留在我这儿的,还没……还。”舞羡鱼道。
“赶紧还了去。”寒骨不乐意一般。
舞羡鱼跟寒骨离开玄殿未多久,辛西白便归来,他眼里的淡然多了一份坚定,面见余怒未消的玄主。
“徒儿拜见师父。”辛西白十分有礼。
“你又来做什么?”
“徒儿此番来,是有一事想请师父准许。”辛西白沉着并不直言。
“何事?”玄主对辛西白只意有所预感,“莫非也是为了那个舞羡鱼?”
“徒儿今日本想劝服她离开玄天山,但她说的没错,她无过无错,凭借本事入门,玄天山没有理由将她驱逐。”辛西白说理道。
“无过无错,好一个无过无错,有些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天大的过错!”玄主略怒。
“徒儿明白师父坐镇玄门心系天下苍生,玄天山顺应天时天意,该是弟子担负的责任,弟子必定竭尽此生全力,无怨无悔,不管有没有舞羡鱼此人,玄主之任,徒儿必定全力以赴。”
“你如何跟为师保证你今日之言?”
“就凭徒儿明白,舞羡鱼只是舞羡鱼。”辛西白的目光令玄主信任,不仅仅是他的冷静沉着,而是他从来都不擅长掩饰。
玄主心里知道辛西白清楚他做的一切,他最初以为舞羡鱼是一个能助辛西白成就大事的弟子,却不知她长了那样一个模样。
“为师就再信你一回,玄天山,交给你了。”玄主的语气变得轻声而沉重。
一派平静的玄天山,蓝阁之内,听寒骨之言回去修养的舞羡鱼却心里躁乱,她明明从来不是一个耿耿于怀的人,此次却因辛西白的无故驱逐心烦意乱。
“你回去吧!”舞羡鱼冲着案上的黄泉剑撒气一般,却明白它只是一把剑而已,“跟一把脸说话,我脑子坏掉了吧!”
舞羡鱼烦乱得不想安静待着,她起身往外,哭哭正好回来。
“鱼师姐你去哪儿?”
“不知道!”舞羡鱼并未注意哭哭抱着的包裹。
舞羡鱼一路雷霆气势,无人敢惹,她在玄天山已然成为传奇。舞羡鱼游走到了逐水潭,远远地看见郑冬一人在潭上修习水灵术。
舞羡鱼向逐水潭走去,郑冬翻水墙落下,便看见了她。
“你找我干嘛?”郑冬疑惑。
“谁找你,逐水潭是你家啊!”舞羡鱼一脸没好气地走上潭水,“要不要,来练练?”
“谁怕谁!”郑冬扬起下巴,却又在意,“不过你的伤好全了吗?万一……”
“一点小伤,不妨碍我拿冬师兄练手。”舞羡鱼斗志昂扬,即刻翻涌潭水。
“一条伤鱼,我要是还能输给你,我就叫你师姐!”郑冬放话道。
“师弟接招吧。”
逐水潭上,水潮翻滚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