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地,足足五公里。
这样的距离对于从小在农村长大,又经历过药汁熬炼过肉身的我,或许只是皮毛,算不得什么。
而这样的长途跋涉,对于周娴来说,无异于是一种折磨。
毕竟,白天的时候,还走了好几公里路。
再加上,从入夜到现在,一直没有休息,又连夜尾随迎亲队伍。现在,又徒步前行至黄水村。
我已经明显的感觉到,周娴的步伐越来越慢,可她至始至终都没有讲出过一个苦字。
看到这,我心里隐隐作痛,竟然要这个貌美如花的校花女友,跟着我遭受如此磨难,当即道,“小娴,来,我背你!”
说完,立刻做出一个扎马步的动作。
“好好走你的路吧,谁要你背!”
周娴幽怨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身旁的张晓翠,浑然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咬了咬嘴唇,脚下的步伐加快了不少。
这妮子,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这么要强!
对于周娴,她和肖艺涵的性格,完全是两回事,可能是从小在大户人家长大的缘故,一直以来,都很要强。
好比当初,在庆岚市荒郊的破旧院落里,刚刚得到巫蛊传承的她,硬是不愿意让我动手,要独自解决那几个流氓混子。
可是,我身为一个大男人,又怎好看着自己的女人,吃苦受累,而不管不顾呢?
直接朝周娴冲过去,将她一把拦在怀里,然后放到背上,“在我面前,还需要那么好强吗?”
一听这话,周娴也不在言语,直接趴在我的肩头,小脑袋还在我的脸颊上轻轻地蹭了蹭。满是馨香的呼吸,随着空气漂进我的鼻子,一次又一次的刺激我的嗅觉,让我抓住周娴大腿的手掌,不由地一紧。
“小川,你……”
扭头看了周娴一眼,我嘿嘿地坏笑起来。
然而,我们看似极为正常的举动,落在张晓翠的眼里,却是让她嘤嘤地抽泣起来,“上仙,看到你们相亲相爱的样子,我……”
这话里有话,我自然听得很清楚。
很明显,张晓翠是因为看到我和周娴亲昵的样子,想起自己过往的一生。她从未有过恋爱,更没有把自己冰清玉洁的身子,交付给心爱的人,就被鬼帅给夺走了的贞洁。
看穿她心里的想法,我不由地生出一丝怜悯,定睛看着她,“张晓翠,你也算是苦命人,等事情结束,我想办法送你去阴司地府,即便不能轮回投胎,至少也可以在阴司好好的生活下去!”
关于阴司,黄泉手札上面有相关的记载。
据说,阴司地府,不仅仅只有投胎的鬼魂,依旧有很大一部分鬼魂,如同阳世的生人那般,独自生活。
仔细想想,也的确如此。
毕竟,每年中元节,清明节这几个传统鬼节的时候,阳世的人都要给死去的亡人上坟烧纸钱。若是阴司地府,没有这些鬼魂的存在,阳世间的人,又怎么会自古以来就遵循这个习俗呢?
还有信差,地府死去的亡灵,为了让他送信传话,估摸着也是因为如此。
足足走了一个小时有余,才终于到了黄水村。
一路上,经过不断的了解,对这个被鬼帅蹂躏致死的张晓翠,也有了更多的认知。她的身份,本是黄水村村长的女儿。
没读过多少书,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农村。
这个不到二十的女孩,早已过了青春萌动的年纪,早就有了心仪的男孩。却苦于两家人的恩怨,父母一直不同意他们的婚事。此行带着我们去黄水村,其中的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想看看她心仪的男生,和父母,了却未完成的心愿。
而我和周娴,首先是为了前往黄水村,正是张晓翠所说的话是否属实。其次,却是为了寻找今天夜里,刚刚被掳走的女孩,询问她的生辰八字,暂时用法术阻止鬼帅对她施暴。毕竟,我们现在,还不敢贸贸然去鬼宅救人。
一进黄水村,嗅着村子里的空气,就能清晰的感觉到,整个村子,似乎都沉浸在一种极度紧张的气氛中。
有惊恐,有哀伤,但更多的,是无助……
看了看表,已经凌晨两点了。
而这个时候,整个村子都还是灯火通明。
村子深处,更是有不住地哭喊声传来。
绕过几家房屋,正好看到一个古老残旧的庭院门口,摆放着一个火盆,一个中年妇女不断点燃黄纸,丢进火盆里。
中年妇女满脸泪水,不住的抽泣,哭喊声更是不断。
她近乎痴傻,不断朝火盆里丢进黄纸的同时,还不断哭喊着‘秀儿’的名字,“我的儿啊……阎王爷,你为什么要把我的姑娘带走,她到底犯了什么错!”
“老天爷,你睁开眼睛看看,多么年轻的姑娘,就这么断送了性命!”中年妇女已经近乎癫狂了,她丢进一叠点燃的黄纸后,双手不断地拍打的地上的石板。脑袋更是不住地磕着头,几个眨眼的功夫,满是皱纹的额头就已经血迹斑斑。
中年妇女身旁,是一个满头斑白的女人。
她带着金灿灿的耳环,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紧紧拽住秀儿她娘,仿佛费劲了所有力气,阻止她继续磕头,“秀儿她娘,别哭了!事已至此,活着的人,始终要活着!”
“是啊,秀儿她妈,近半个月来,村子里不断有姑娘被恶鬼掳走,咱们也请过阴阳,可他们都没办法,更何况,是我们这些普通人呢!“
“兄弟,要不咱们报警吧!”
……
一连哭喊和劝阻的声音传来。
而这个时候,站在一旁的张晓翠,似乎注意到那个满头斑白的女人。
一时间,眼泪不要本钱的落下,她呢喃道,“娘……”
“晓翠,你这是?”
当看到满头斑白的妇女,耳垂挂着的耳环后,我终于明白过来,这个女人,就是张晓翠的母亲。
看到这样的一幕,我摸出一张符纸,嘴里念到,“乾坤无极,茅山凝魂咒,急急如律令,敕!”
咒语结束,黄色的符纸轰的点燃,化作一道道从综复杂的符文,贴在张晓翠的身上。直到此时,张晓翠的身影变得更加凝实了。
“去吧,去和你的母亲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