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黄濑:你好,上天眷恋的天才。
第一次遇见黄濑凉太的时候,秋山真央只有七岁。
瘦瘦小小的男孩子,只有一米多高,肤色比一些女孩子还要白,和黑色的短发映衬,显得更加柔弱起来,一双大大的眼睛却又黑又亮,看起来安静又乖巧。
那个时候秋山安静地跟在母亲身后,来拜访刚刚搬到隔壁的黄濑一家,那个秀气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女孩子。相比之下,从客厅里“哒哒”地踩着拖鞋跑过来的小黄濑就是完全相反的类型了。
金色的短发,褐色的眼睛,同样是七岁,却比秋山高了小半个头,年纪还小就可以感觉到日后的俊美,又是一脸欢快的笑容,看着就讨人喜欢。
“你好!”相当元气十足的笑容,连阳光都比不过的耀眼。黄濑眨着眼睛,好奇又兴奋地看着面前的同龄人。看起来好弱的样子,大概比他小吧?“我叫黄濑凉太!”
黄濑家里有两个姐姐,他总是被姐姐戏弄,现在看到比他小的,立刻就生出了照顾的心思。
“初次见面,黄濑你好。”秋山只是弯起嘴角,态度很礼貌,“我是秋山真央。”
“秋山、真央?(AkiyamaMao)”对于黄濑来说,“秋山”这个姓氏并不好念,黄濑干脆选择了直接叫名字,“真央你好!”
秋山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笑开,黄濑也没在意,同样咧着嘴笑。
小孩子之间很容易友好起来,大人们说着客套话,黄濑和秋山也互相认识着。
“话说你的名字是真央啊,不觉得太女孩子气了吗?”黄濑抱着牛奶瓶,单纯出于好奇这么询问道,然后又炫耀般说:“你看我的名字,凉太,一听就是男孩子!”
秋山也不生气,只是说:“黄濑应该也可以看出来,我的身体很不好,刚出生的时候家里的长辈比较迷信,就给我取了女孩子的名字好镇魂,不过倒是没有把我当女孩子养。”
“这样啊,真央你看起来确实很弱呢。”黄濑恍然地看着秋山。
黄濑这样说,秋山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弯着嘴角,似笑非笑。
“不过没关系,我很强哦!”黄濑拍拍胸说,“以后我护着你!”
“那就多谢了。”秋山点了点头,也没有拒绝。
也许都是觉得自家的孩子没有别家好,黄濑妈妈喜欢乖巧的秋山,而秋山妈妈喜欢活泼的黄濑,两家之间也少不了来往,又是邻居,两个小孩时不时串门也很正常。
秋山并不喜欢出门,经常是黄濑跑来找他——还得带上自己的玩具,因为秋山房间里玩具太少了,只有一个书架,虽然上面的书并不多,但是每次黄濑去都会发现书又多了几本。
“真央,你就这么喜欢看书啊?”这天黄濑来找秋山的时候,看到秋山又拿着一本书在看,忍不住把书从他手中抽走,自己翻看了几眼,就看不下去那密密麻麻的字,直接把书扔到了床上。
“因为书上有很多有趣的故事。”秋山也不气恼,只是从座位上起来,拿过那本书小心压平了褶皱,然后放回了书架上,这才平静地问他:“黄濑今天没有带玩具过来啊。”
“总是窝在房间里玩太没意思了!”黄濑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指着窗外的好天气说,“你看今天天气多好!我们出去玩吧!你应该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公园吧?”
“嗯,这附近确实有一个儿童公园。”秋山没有多想,给自己穿上一件浅褐色的长袖外套,就一副准备好了的样子看着黄濑:“黄濑也需要认识一下这附近的孩子,只和我玩太无聊了。”
黄濑倒是被秋山这利落的动作弄得一愣:“我还以为你从来不出门呢。”
“怎么可能,我也喜欢外出的。”秋山给自己理好衣领,“因为外面有很多东西,我还想要看到更多。”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黄濑听着就觉得不太舒服。
黄濑走过去拉住秋山的胳膊:“那就走吧!你应该认识其他人吧?到时候给我介绍一下啊!”他笑得爽朗,秋山也受到感染笑了起来,只不过仍旧笑得很浅。
黄濑就有点不高兴,从他认识秋山以来,对方总是一副对什么都很平淡的感觉,就像是水,又像是空气,没有颜色也没有味道,甚至连形态都没有。
不过现在是秋山带着他去认路,他也就没有什么表现。
公园里已经有几个小孩子在玩了,黄濑正想着要怎么和他们说话,就看到他们看了过来,然后眼前一亮,一个个朝着自己这边跑了过来:“真央!”
他们都是秋山的朋友?黄濑好奇了,在他看来,秋山应该很少和人接触才对。
他这么想着的时候,领头的棕发孩子看起来比他和秋山还要大,但是跑过来之后却恭敬地朝着秋山鞠了一躬:“小师傅,好久不见。”
小师傅?听到这个称呼,黄濑被吓了一跳。
“这位是黄濑凉太,我家邻居的孩子,他刚搬来这里,想和大家认识一下。”秋山像是没有注意到黄濑的惊讶,只是微笑着把黄濑朝前一推,那推在背上的手极稳,黄濑猝不及防差点摔倒。
等黄濑回头看时,秋山已经走到了秋千上坐下,轻轻晃着和其他的孩子说话。
“小师傅看起来很喜欢你啊。”棕发孩子很友好地伸出手,“我叫中岛健太,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黄濑伸出手握了一下,好奇地问,“为什么叫真央小师傅啊?”
“啊,你不知道吗?”中岛指了指秋山,“小师傅是这里极真会馆里的弟子,虽然年纪小但是学得又好又快,附近学空手道的小孩都是小师傅教出来的,我也不例外。”
“真央那个样子居然会空手道?”黄濑又看了秋山一眼,坐在秋千上的黑发孩子似乎只要一阵风就可以吹走,怎么看都无法和空手道高手联系在一起。
“怀疑的人都输得很惨呢。”中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我当初也是一招就被撂倒了,不过真的一点儿不服气也生不出来,他的动作很轻又很快,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输了。”
说到这里,中岛又有些惋惜地说:“不过小师傅已经很久都没有出手过了,他的身体不好,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指点,并不亲身上场。”
黄濑这才觉得正常起来:他在电视上看到的都是这样的,身患绝症的天才什么的……只不过秋山并不是身患绝症,只是身体素质太差而已。
秋山坐在秋千上,微笑着看黄濑和其他人玩闹,自己并不参与。他的身体状况他自己知道,虽然很羡慕其他孩子可以无忧无虑地玩耍,但是他不能,遗憾是免不了的,只是他也不想让父母担心。
他垂下头,看着自己的微微晃荡的脚尖。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别人怎么跑怎么跳都没事,但是他很容易就会生病,据说是有什么家族遗传病,这点他不太懂,父母也没有和他仔细说,只是叮嘱他不能这个不能那个。
他开始还不高兴,偷偷溜出去玩,结果那次衣服穿得少又一身汗吹了风,回来当晚就发烧了,一直烧到快四十度,迷迷糊糊就看到妈妈坐在自己床边哭,那个时候他就想,绝对不要再让父母担心了。
只要当一个乖孩子就好了,就像书里写的那样。
秋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因为不能经常外出,他的朋友大多是爸爸买回来的书,什么种类的书都有,就是从那些书里,他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有趣的事物,他想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耳朵去听。
那样的话就得把身体养好啊,他才会磨着父母去学了空手道,强身健体也好在以后外出的时候多一份安全保障,让父母放心。这样想着,秋山又笑了起来。
只是笑起来的同时,又暗暗按住了胸口。
那次发烧之后,即使感情起伏大一点,他也会觉得不舒服,所以他很少将自己的感情表现出来,都是放在心底。只不过,面对黄濑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地笑起来。
大概是因为黄濑给人的感觉很“明亮”吧?秋山这样想着。
按照他从书上看到的知识,他这种表现是“早熟”,相比之下,完全将自己展露出来,毫不在意别人观点的黄濑要更加讨人喜欢一点吧?
秋山重新抬起头,看着此时秋天里的暖阳。柔柔的光线倾斜下来,似乎给一切都镀上一层暖色的黄铜色,只是在照射到黄濑身上的时候,变成了耀眼的金色。
有一种……黄濑是被上天眷恋着的感觉啊。
秋山没有忍住笑意,放开了握着秋千两边铁链的手,伸出双手的拇指和食指,相互交叉,构成一个方方正正的框形,框形正中,是黄濑的笑脸。
“咔。”秋山这样轻声说着,想要把这幅场景记录下来呢。
据说有一种叫做“摄影师”的职业,要不要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