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躯太过疲惫,梦境也过于深沉。
梦中,阳光明媚,山川秀美,苏成与秦汉、李勇、石昊、张德、陈跃、杨超等人纵马江湖、执剑天涯,一行人有说有笑,无忧无虑,放浪形骸,把酒言欢。
梦境里到处是名山大川,到处是良辰美景,到处是黎民百姓,那里平和、宁静,没有战争、没有仇恨、也没有死亡。对,就如杨超所说,那里百姓当家做主,而他们犹如匆匆过客,又犹如这完美世界的缔造者,他们每过一处,都带去欢声笑语,带去吉祥如意。
梦境里多么美好啊,此时已是第二日午时,苏成依旧沉浸于此,不愿醒来。秦汉等人则是看怪物似的围着苏成,只见他一会儿发笑,一会儿又发癫。
“喝,继续喝”,这不,又说起了梦话。
“杨超,我还没有和你好好喝过一次酒,今日,我们弟兄几个一定要大醉一场,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杨超,你继续啊,怎么这么不胜酒力啊,哎,那你睡吧,你好好睡一觉,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就不陪你了……”
听苏成说着梦话,众人不由流下泪来,悲伤难忍。
良久,苏成也悠悠醒转过来,揉了揉眼,定眼看了看四周,脑袋好不容易才转过弯来,明白刚才都是在做梦,而自己到还在这战场之上。可梦中的场景与这现实差距太大,冲击力太强,心中顿感失落和惆怅。
他看向前方,所有的人都低着头,更远处,是一推血肉模糊的尸体,堆积如山,那尸山前,还有一具尸体,便是杨超。
杨超,这个意志坚如铁、不惧死亡的硬汉,这个和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说死了就死了,他感觉那么不真实,他感觉难以接受,他感觉喉咙被什么卡住,他想哭,可哭不出来,他想喊,可也喊不出来,在一堆死人面前,他突然感觉到自己是那么无力而苍白。
秦汉见状,默默上前拍了拍苏成的肩膀,温言道:“节哀顺变吧,打仗就会死人,见多了就会习惯的”。
“不!我一辈子都不会习惯,我也一辈子都不要习惯”!苏成终是声嘶力竭地喊出了声。
“冷静!逝者已矣,生者当自强不息,此刻我们不能沉浸在悲伤当中,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打起精神来吧”!秦汉声音沉静而又不失威严。
苏成怔怔站着,终是慢慢缓过神来,悠悠问道:“死了多少人”?
“我军死亡三万多人,重伤一万多人,敌军基本上全军覆灭,无一生还”,毕竟是打了胜仗,秦汉眼里悲伤的眼角还是流露出一抹得意。
“六万多条生命啊,一夜之间便全部陨灭,这该死的战争”!苏成一拳虚空挥下,大地都为之一震。
“先把战友们埋了吧,记下所有阵亡人员的名字,等战争全面胜利的一天,好好抚恤所有战友的家属”,秦汉重重吩咐。
“是”!众将士领命。
随后秦汉又给众人分了工,一些负责挖坑,一些负责登记名字,一些负责刻碑。
不久就在大地上挖出了一个大坑,有士兵把阵亡的战士抬去整齐地放在巨坑里,慢慢掩上泥土。
另一边,登记和刻碑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原来,每个战士衣服里都揣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姓名和住址,为的就是有一日阵亡了能识别其人和通知到其家属,登记刻碑时直接翻出纸条就可以了。
下午时分,掩埋完成,石碑立起,高耸入云,上书“顺义军阵亡烈士墓”八个大字,两侧是顺义军“顺天承义、拯救苍生,推翻奴役、耕者有地”的标语,下面是密密麻麻的名字。当然,杨超是这次阵亡将士中的最高将领,排在第一个,异常醒目。
众人在烈士墓前久久凝望,沉重哀悼。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还是苏成开口打破了沉默。
“叛军很快就会得到这边的消息,我估计赵拓会派大军前来围剿我们”,秦汉陷入思索状态。
“那怎么办”?这个苏成也料到了,毕竟这段时间顺义军闹出了这么大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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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郡是不能待了,孤军深入本就是大忌,如果赵拓派主力部队攻来,我们肯定对付不了,也守不住,不如放弃中原郡,退回青山县去”,秦汉静静分析。
“我同意,青山县位于东夷山区,重峦叠嶂,易守难攻,只要在山中布置好营防与叛军周旋,必然能长期支撑”,苏成附和。
“其他人呢,你们什么意见”?秦汉看向李勇、石昊等人,平静发问。
“我们同意退回青山县,再同敌人好好周旋,那叛军中谁要胆敢派人进入东夷山区,我定让他有来无回”!李勇咬牙切齿。
“我也同意,山区适合和敌人打迂回战,我们不在乎一城一池的得失,我们只在乎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石昊最后表态。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整顿队伍,即刻出发吧”,秦汉沉稳发令。
“是”!众人应是,自去集结残余部队去了。
各部集结完毕,却剩不到二万人,大部队一路向南往东夷山区方向行去,却有数千人的一支小部队由李勇带领折回中原郡郡城。
虽说是弃城而去,中原郡郡城里还有许多有用的东西,如粮草、钱银等等,这些都是顺义军带来或原中原郡守军留下的,都是极为重要的军资,所以必须是要带回青山县的。
两部分头出发,各自行去。
南行两日,快到东原山区时,却接到了青山县顺义堂快马加鞭送来的信。信是京中寄来的,皇上御笔亲书。
秦汉、苏成等人领兵在外,不便联络,便以青山县顺义堂为中转地,所有联络直接由飞鸽传书传往顺义堂,再由顺义堂安排飞鸽或快马传往各处。这次中原郡告捷的消息也是先由中原郡传往青山县,齐婷婷再把讯息转到京中,由禁军副统领韦龙转给皇上,皇上再把回信飞鸽传书到顺义堂。可秦汉、苏成在外作战,地点变动频繁,信鸽无法联络,便派了快马加鞭,把皇上回信送了过来。
秦汉展开看了,信中信息量较大:汝等大捷,大快人心,朕心甚慰,近来尔等所部顺义军先后消灭了叛军二品上军大将军一人,三品震军大将军一人,三品通领军二人,四品三威将军三人,其余将士五万余人,收编七八万人,可谓居功至伟,汝等归来朕必然论功封赏。然汝等势力日涨,必然引起叛军注意,叛军定会派主力来攻,汝等要小心应对。同时,朕已命常胜将军统帅五十万大军饲机攻打晋中郡,一则为了收复失地,二则与汝等共同牵制叛军主力,争取再消灭叛军有生力量,早日平叛,还天下太平盛世。
看完信后,秦汉思索良久,坚定地道了句:“传令下去,全军原地扎营住下,我们不去东夷山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