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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1 考场失意人(1 / 1)

自古考场多典故,几家欢喜几家愁。

就在苏成感叹官场不易时,忽然听到“嘭”一声闷响,外面便炸开了锅。

原来是有人跳楼轻生了,那跳楼之人名曰张进才,与苏成一样,同是南越郡人士,年有六十又二,连续参加了十次科举考试,历时三十余载,却从未考中,受尽了人情冷暖,无颜回家面对妻儿和老父老母,心中倍感凄凉,生无可恋,便以这种方式了却了此生。

那庭院里本来还人声嘈杂,有人扬眉吐气,有人失魂落魄,有人疯、有人颠,有人哭、有人笑,这张进才纵身跳下后,庭院里瞬间安静了,那落地的闷响撞击着人们的心底,发出一声声叩问。

因为是同乡,苏成免不了为张进才惋惜唏嘘。

其实,苏成单知道单张进才和自己是同乡,却不知那张进才就是那乘人之危低价买了养父苏大贵田宅,又乘人之危逼迫姐姐嫁给他傻儿子的人,如果知道这个中经过和缘由的话,苏成该为这张员外的死拍手称快,说他是罪有应得了吧。

那张进才家原是数代经商,富甲一方,到了他的父辈,深刻意识到经商赚钱如流水,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有良田美宅和读书识字才是传家的根本,可以不断积累、代代相传。于是弃商从农,大量购置良田,教儿育女,在南越安身立命,传承家业。

到了张进才这一代,看到父母常在那些官太爷面前卑躬屈膝,更是觉得为官才是根本,有权就有了一切。便从小研习经典,钻研诗词,一步步考上秀才、举人,三十余岁参加科举考试,无奈天公不作美,直到如今一次都没有上榜。

虽一心官场,但这张进才把那经商的天赋继承得淋漓尽致,这到处收购兼并,家业在他手里越做越大,更胜前人,收购苏大贵家财便是他的杰作之一。

同时,苏大贵还在官场上到处撒网,但凡能接触的官场中人,他都要投其所好,处处投资,这不,经过精心安排,终于让自己的女儿“偶然”遇到那南越王,又几番运作,让女儿嫁入了越王府,成为了王妃。

无奈朝廷规定,凡七品以上官员,一律要经过科举取士、朝廷任命。自己千金散去,却如竹篮打水,到头来自己除了一个员外头衔,一官半职也没有捞到。

气愤之余,他又不得不加紧学习,年年为科举考试做准备,这一考就是三十载。于外人看来,他依然家底殷实,富甲一方,可对于官场中人而言,张进才俨然成为了一个笑柄……

古语云,五十知天命、六十而耳顺,到了五十开外了,张进才还不认命,还在继续考,可眼下已经翻了六十,年过花甲了,这一次再名落孙山,就彻底为官无望了,思来虑去,心中越发悲凉,最终选择了纵身一跃……

那张进才抱憾而终,最大的牵挂当属他傻儿子的婚事,虽然略施小计,为这傻儿子讨了一房亲事,找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可那女子一直大病未愈,直到自己从家里出发进京时也无法过门,自己这一走,人家认不认这个账还另当别论呢。

人死如灯灭,人死万事空,正是张进才的死,解救了苏瑾瑜一场厄运。

张进才轻生之后,尸身很快就被拖走了,地上也很快被清理干净,不一会儿庭院里又恢复了嘈杂声,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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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知道齐婷婷为何要帮自己,但她说的确实在理,不管自己对那护国公观感如何,也不管那护国公是否真要帮助自己,这个时候去拜谢他,表明的是一种态度。

待苏成与石昊到护国公府,那大门口早已等满了人,显然许多会试上榜的人前来这里投靠门庭。

可护国公事务繁忙,不是什么人想见他都见得了,要见护国公得先递交拜帖,护国公过目确认后才让管家放人,此时好多人已经等候了好几个时辰了。

苏成把拜帖交给管家后,也不得不在门口慢慢等待。

在去护国公府前,苏成就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护国公府还是原来的护国公府吗,自己该如何面对那个地方?自己该如何面对那里面的主人?每临大事有静气,千万不可在人前露出马脚,他一再劝慰自己。可真正到那幢府邸前时,心情却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护国公府还在原来的地方,只是建筑比以前更宏伟了,装修更气派了,先皇御赐的那尊刻着“护国柱石”的大理石柱子变成了汉白玉,字体也换了别人,从他所在的位置透过门缝,依稀能看到花草繁茂、建筑错落有致,他仿佛中又看到自己在这里生活、学习的幕幕场景,威严却不失儒雅的父亲,贤惠恭顺的母亲……只是时过境迁,风景依旧,人已不同,真真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有请苏成晋见”,一个拖着长调的声音把苏成吓了一跳,将他从回忆里拉了出来。周围发出一阵或恶意或善意的笑声,他才发现自己太过于失态了,遂赶紧调整平复了心绪,整理了一下仪容,再随那管家进入门内。

“会元就是不一样啊,我们等半天还没进去呢,他一来倒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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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他那样子,还会元呢,我看是考官眼睛瞎了”。

“后面还有殿试呢,走着瞧吧,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苏成无暇理会这些闲言碎语,也不敢再去想那些过往的点点滴滴,只得紧紧的跟着管家往书房方向走去。

“真不愧是高智宸先生亲笔举荐的人,你那篇策论我看过了,有见解、有深度,契合实际,最难得的是,有一手好文采”,苏成见过礼后,护国公开口就不吝溢美之词。

“苏成愧不敢当,还请护国公多多提点”,苏成谨慎回答。

“哈哈哈”,护国公爽朗一笑,“你现在是会元,数万考生之魁,不必如此谦逊”,顿了顿又问道:“你可知高老近来可好”?

苏成一愣之下,才反应过来,护国公所说的高老是高智宸老先生。他不知如何回答,只道:“晚生不敢隐瞒,我确实很久没见过老先生了”。

此话一出,护国公便深深的看了苏成一眼,“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想留在京里任职,还是到地方去,做一方父母官”。

这问题问的太露骨了,苏成不知道护国公的用意,只得小心翼翼答道:“但凭护国公差使,苏成一定肝脑涂地、为国效力”。

护国公一听之下,又深深的看了苏成一眼。

苏成被这样看得很不自在,好在护国公打住没再问这些让人费脑的问题,只是问了些南越近况,苏成衣食起居等,便打发苏成离去。

一路上,苏成都在回味与护国公的谈话,他很想弄清楚护国公问的那些问题的用意,还有齐婷婷、高智宸,甚至那蚊帐中人,他们为何那么了解自己,又为何要帮自己,这些问题,苏成百思不得其解。

但他能感觉得出来,那护国公对自己更多是试探,并没有要多亲近自己,或者真要栽培自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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