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诺阿爱她吗?自然是爱的,也许最初她的到来让那位朝三暮四的女人觉得烦恼,但是,随着那个让她措手不及的小小婴儿一天天长大,属于女人那种天生的母性让她一点点的靠近她。
三岁的时候,她挖空心思给自己的女儿取名字,栾欢。
欢,是一种雀跃的情绪,栾诺阿希望她欢喜雀跃。
她的名字看在方漫的眼里却是另外的一种意味,曾经,当着李家亲友的面方漫轻描淡写的品论她的名字。
“栾是一个好姓,可搭上欢字就变得轻浮,可惜了。”
那个时候,栾欢十六岁,十六岁之前栾欢曾经也想到过用自己的努力去赢得那位总是笑眯眯的老太太的心,就在方漫说出那样的话之后,栾欢就明白即使就是把天生的月亮摘下来捧到老太太的面前,她也会不屑于顾的,因为,她对她存在着偏见。
偏见是属于一种骨子里头的东西。
栾欢静静的站在角落,听着方漫和她的朋友聊天,那是另外一位从洛杉矶来的老太太。
洛杉矶老太太口气里有着遗憾:“那位叫容允桢的男人那么的出色,你怎么把他推给栾欢,担心小芸以后找你算账。”
“容允桢不适合小芸,这个男人脑子里藏的东西多着呢,一不小心就会让我们小芸吃苦的。”方漫在说起她的小芸时口气是充满着溺爱的:“那丫头太能折腾了,她更适合简单一点的男人。”
方漫很喜欢李若芸,那个小小的女孩曾经用她纯真的笑容陪伴着她度过那段丧夫之痛的日子。
“让栾欢嫁给容允桢可以一次性的解决所有的问题。”方漫娓娓道来:“一来可以促成容李两家的合作,二来可以让若斯真正的死心,我总觉得让栾欢留在家里等于是埋下了一颗隐形炸弹,她一日不离开我就一日不安心,我总觉得她会像她妈妈一样,毁了若斯,让她嫁给容允桢是等于拿掉了这颗隐形炸弹。”
隐形炸弹?栾欢勾了勾嘴,方老太太高估了她,她早已经被李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给养娇气了。
不过,两位受过高等教育的老太太聚在一起说人家坏话可是极为没品的事情哦。
嗯,如果这个时候她突然冒出来的话,不知道方老太太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她会不会因为她说了她的坏话觉得丢脸。
说干就干,栾欢从角落里走出来,笑吟吟的叫着奶奶。
对于她的突然冒出来两位受过高等教育的老太太表情截然不同,方漫的朋友表情尴尬中带着那么一点点的羞愧,而方漫的表情在经过短暂的呆滞之后恢复到平日里头的模样,方老太太眼里的呆滞栾欢看得很明白,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只是讶异于她会选择在这样的时机走出来,不是应该装作没有听见么?
方漫笑眯眯的,有多亲切就有多亲切,她说,小欢回来了,开了那么长时间的车应该也累了,让管家给你放热水,好好的泡个澡,泡完澡之后好好的睡一觉。
这位老太太。。。。
栾欢闭上眼睛,笑意僵在她的唇边,这位老太太凭什么这么的淡定的和她说出这些话。
或许,那种淡定来源于她的心态,施舍者和被施舍者。
我已经把硬币丢到那个可怜的孩子面前了,没有必要为她浪费一丝一毫的情感。
握着拳,缓缓的,栾欢弯腰,低头。
重新睁开眼睛,栾欢对着方漫笑,那样的一番话就这样说出来:
“奶奶,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一定要好好的听,奶奶,以后,你一定要听医生的话,该吃饭的时候就吃饭,该锻炼的时候锻炼,奶奶,你一定要把身体养得好好的,把身体养好了你才能活得久,奶奶我每天都会给佛祖烧香,我每天都会向着上帝祈祷,祈祷你长命百岁,我需要奶奶长命百岁,因为,我要让你看到我嫁得有多好,我要让你当我幸福生活的见证者。”
“当然,我还会向你证明,我不是一枚定时炸弹,我要让你看到我的能力,我会用我的能力帮助我的丈夫,我要我的丈夫比你的孙子好上一千倍,一万倍。”
“不仅这样,我还会让小芸哭鼻子埋怨您老没有征求她的意见就做出了这么一件蠢事。”
囤积多年的情绪在这刻再无隐藏,没有经过任何的停顿,栾欢一口气把那些话一股脑的倒出来。
最后,栾欢直起腰,抱着胳膊,观察着方漫的表情,她温和的回望着她,那张脸看不出喜乐。
“还有,奶奶,我一直很想纠正你对于我名字的误解,欢,是欢喜是福气。”
“奶奶,信不信,让我嫁给容允桢会成为你这一辈子做的最为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淡淡的,方漫点头,一字一句的吐出:拭目以待。
栾欢慢慢的整个身体埋进浴缸里,温热的水让她的脑子里回归清醒,刚刚在楼下的几分钟里就一场浑浑噩噩的梦。
真讨厌!
栾欢在浴缸里呆了很久,她的手机响了,那是李若斯的号码,一声一声的响着,固执的响着。
浴室重新回归平静,突然,栾欢想离开那个家了。
栾欢给容允桢打电话,她和他说她可以嫁给他。
她说婚礼越快举行约好,她说她嫁给他有一个附加条件,在她三十岁之前他必须做到让她得到全世界的女人的羡慕,当然,不是光靠他那张脸蛋,意思就是说他必须成为成功男人,是那种在不经意中说下的玩笑话在次日变成的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即使是很无聊的话那些评论家会争先恐后的叫好的成功男人。
电话那头有片刻的沉默,沉默过后,容允桢问:“你需要那些么?”
“是的。”栾欢沉着声音:“我需要那些,当然,我会尽我的能力帮助你的。”
她需要那些,因为,方老太太说了,要拭目以待。
那边没有回应。
栾欢往杯子里倒了一点红酒,等到舌尖被酒香诱惑得飘飘然起来,栾欢隔着电话咯咯的笑着,一边笑着一边说:“容允桢,小美人鱼说出这样的话让你的难以忍受了?嗯?或许,没有谈过任何一场恋爱的新手心里在想,这会不会是一通恶作剧电话?”
“我没有那么认为。”他轻声的说着:“其实,我想说的是,不用你说我也会让你变成让世界上的女人都羡慕的人。”
“那么,我们合作愉快。”
放下酒杯,挂断了电话。
从打通容允桢的那通电话起,栾欢就知道自己再无退路。
礼拜六,容允桢来到卡梅尔接她。
栾欢坐着容允桢的车回到旧金山。
站在那扇白色有着精致花纹的大门前,栾欢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缓缓的,把手伸到容允桢的臂弯里,头微微的向着他靠拢,再靠拢一点。
等到立于灯光下那两片剪影看起来亲密无间,栾欢这才按下门铃。
六点半左右的时间,离晚餐还约有五分钟左右,李俊凯穿着家常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见到栾欢时一如既往的展开亲切的笑容,之后,目光转到她的右边,笑容停顿了下来。
这是栾欢第一次带男孩子回家,还是在没有经过任何招呼之下把男孩子带回家,而且,如果他没有弄错的话站在他面前手挽着手的男女才刚刚见过一次面。
晚餐有些的沉闷,容允桢找了几个话题都没有得到李俊凯的响应,倒是他的妻子和容允桢话听着很是投机的样子。
李俊凯的妻子叫元姚媛,中韩混血儿,名门之后,是属于那种有着良好教育从不出差错的女人,她对栾欢很好,她能准确记住她的生日,永远不会漏掉生日礼物,但凡李若芸有的栾欢必然也有。
那年,全家人一起去登山,栾欢和李若芸双双跌倒,他们一起滚落了十几米,元姚媛扑向的是李若芸,那时,元姚媛会做那样的事情栾欢是理解的,她相信换成栾诺阿,她也会先扑向自己的,等她确定李若芸没有事情之后她让李若芸先走,等到李若芸的身影消失不见了,那个平日里看着端庄得体的女人对着栾欢说。
她说:“栾欢,我知道,小芸不是你的对手,我唯一对你的要求是不要害小芸。”
因为是栾欢建议李若芸站在石头上拍照的,如果不是因为站在石头上拍照的话,想必,她们是不会跌倒的,所以,这看在元姚媛眼里就变成了她要害她的小芸。
听完元姚媛的话,栾欢还在心里嘲笑,原来号称受过高等教育的女人也会有被害妄想症。
只是,元姚媛那天说的话栾欢至今都还记得,想忘都忘不掉。
想必,元姚媛也知道她丈夫初恋情人的女儿带回来的男人是贵客,这位夫人在不动声色的讨好着他。
极为变扭的晚餐过后,栾欢和容允桢被李俊凯叫到偏厅。
他手插着腰站着,目光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来回着:“说吧,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李俊凯的目光下容允桢手触了触栾欢的手,握住,迎着他的目光,淡淡的说:“李叔叔,这应该很好猜的,你的女儿让我一见钟情,我一天给她发了一百多条短信,我在短信中告诉她我被她迷住了。”
李俊凯深深的敛眉:“不要以为我是那么好糊弄的,你们只见过一次面,小欢的性格我了解,她不会爱上只见过一次面的男人。”
“不是的,爸爸,我和他早就见过面了,你知道的那次是我们的第四次见面,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在俄罗斯乌克兰边境,那次,我救了他。”很神奇的,最后的那段话栾欢觉得说得很顺口。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在俄罗斯乌克兰边境,那次,我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