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平民浩浩荡荡的往马风的居所跑去,马风居住的地方根本算不上是一个屋子,充其量只能说是用大量稻草和数根木头简单支起来的棚子,若是用力踢向支撑的木柱,说不定这房子便会倾塌。
路过的奴隶都好奇的望着这一群人,不论是谁都不会愿意来这奴隶居住的地方,这里污水遍地,几乎所见之人都带着一股名为绝望的死气,褴褛的衣衫就像是布条般挂在身上,蓬头垢面根本看不清本来面貌,那身体上根本没有多少肉,肋骨像是马上要凸出皮肤一样。
那平民内为首的一人看着眼前这就像是身旁奴隶衣着一样破烂的草屋,眼内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又想到了马风,厌恶之色更浓,接着直接便一脚踢在了破旧的房门上。
“砰”得一声,门应声而开,落下了簌簌灰尘,而就在门被踢开后,众人便看见一个面容还算清丽的女人呆坐在床上,这女人看见门被人暴力打开,以及门后神色凶恶的众人,嘴巴惊讶的张了张,失神般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而后猛地张大,双眼凸出,一阵极为刺耳的尖叫声从女人嘴里喊了出来!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喊吓了一跳,都忍不住用双手捂住了耳朵,而那女人依旧尖叫着,即便是没了气后略一停顿便接着尖叫,双手捂着自己的头,不断摇晃着。
开始踢门的那人看见这情景直接气的冲她吼道:“别喊了!你他娘的想震死老子啊!”
然而女人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依旧抱着头,猛力的摇晃,似是要把脑子里的东西全都要出去,嘴里边叫边说着:“不要!不要!不要!”
那人一见说也无用,直接跨步上前,想要用武力制止,嘴里骂骂咧咧:“你他娘的……”
“住手!”一声尚还稚嫩的叫喊声阻断了那人动作,回头一见,马风正气喘吁吁的看着他们,眼中满是愤怒,“你们不是要找我么,一群废物,只知道欺负我娘算什么本事!”
为首之人一脸狞笑,说道:“你个小崽子,不跑不就没这么多事了,你以为老子愿意来你这个臭的好像粪坑一样的地方?”
说完直接大步上前,一拳就把马风击倒在地,一点也不想着这只是个年仅十岁的孩童,马风虽然身体还算健壮,但哪能和一个成年男子对打?尤其是旁边还有这么多人,当即众人把马风围在中间,对他拳打脚踢,而马风在泥泞的臭水坑里抱着头,身子蜷缩成一团,根本无力反抗这不断攻来的毒打。
即使在这时他还看着自己在屋内的疯娘,而那女人已经停止了叫喊,呆愣的看着马风,虽然眼睛向着马风的方向,瞳孔却涣散无光,就像之前甩头甩掉的不是想要遗忘的事,而是眼中聚焦的光芒。
不知是在说眼前的暴行还是脑中的不堪回忆,女人嘴里依旧不断念叨着:“不要,不要,不要……”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接把头埋在了双腿间,身体不住地颤抖,传出了呜咽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时辰,也似只有一会,众人终于发泄了心中的怒气,为首之人还嫌不够,狠狠地在马风头上吐了口吐沫,骂道:“没家教的小崽子!”接着仿似打了一场胜仗般扬首走了。
待众人已走了不知多久,地上的马风才艰难的爬起来,刚才这帮人着实打的有些狠,浑身的泥土和脸上的几道伤口更显得他凄惨无比,现在他的两肋和背部还隐隐作痛,甚至站都站不稳,但就是这样的状态下他还是踉跄的向屋内那个捂头痛哭的女人走去。
轻轻拍了拍女人的肩膀,换来的却是女人更剧烈的颤抖,接着他轻声说道:“娘,是我,我是你儿子啊。”
身下的女人渐渐停止了身体的颤抖,像是做贼般小心的把头扬了起来,马风尽量不让脸上的痛苦表露在脸上,保持着微笑,女人看到马风后脸上露出了笑容:“你回来了,刚才去哪了,有一群人冲进来吓了我一跳,还好他们被人引走了……”
马风听后心中痛苦,嘴上却说道:“没事了娘,那些人已经跑了。”说完还不断抚着女人的后背,不多时女人便进入了梦乡。
看着眼角犹带泪痕的女人,马风的脸上痛苦的表情再次浮现,接着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晃躺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那样子像极了受伤后舔舐自己伤口的小兽。
…………
之后风雨无波,然而就在马风十四岁的那年,他的疯娘上吊自尽了,没有什么阴谋,也没有被什么人侵害,就在一个平凡的白天,马风去干活时,无声无息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女人走的时候很平静,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浅笑,或许是再也承受不住活着的压力,对她来讲,活着或许都是一种极大的负担,她到底疯没疯呢?谁也不知道,但是这个大家连名字都不知道只是称呼疯子的女人就这么离世了。
马风回来时已经天黑了,一开门看见那低低的房梁上吊着他可怜的娘,双脚离地只有寸许距离,那脆弱的房梁却经受住了一条人命的重量,这连跟手指都没有的长度便成了生与死的距离。
看着漂浮在空中却依旧面带微笑的娘亲,马风脸上没有悲喜,或许这样解脱了才是最好的吧,随后把绳子解开,抱住了她,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但是就在推门时,月光照在脸上,却映出了一串缓缓滑落的晶莹水珠。
随便找了片草地较少的地方,马风用手挖出了一个坑,土块石粒刮破了他的手,不知挖了多久,当挖完的时候他的手指已经鲜血淋漓,指甲也残破不堪,但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这时地上已经出现了一个能容纳一人的大坑,马风缓缓地把自己的生母平稳放进了坑内。
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母亲的名字,而母亲也没一次叫过他的名字,甚至有时候看着他还会哭泣闪避,这一对实为母子却没有体会过一点母子亲情的二人终于中断了这世界上的联系。
当最后一捧土盖住母亲的脸时,马风眼中的泪水终于忍耐不住,大颗大颗的滑落下来,四下无人,他便趴在土上嚎啕大哭着,不知哭了多久,他抹干了脸上的泪,摇摇晃晃的走回了家。
…………
…………
就在奴隶居住的这个从房屋到人都充满了一股废旧死气的地方,甚至没有人发现马风的母亲已经不在了,马风则依旧干着脏累的的活计。
直到有一天,当图家的牧场主偶然路过马风所工作的区域时,突然看见了扛着沉重麻袋却依旧甩开长腿健步如飞而不显疲态的马风,眼前一亮,叫过了负责管事的人,问道:“这个奴隶叫什么?”
那管事平日里哪能见到场主这种大人物,当即赔笑说道:“回场主,这人本来没名字,只有一个疯老娘前些日子还死了,但是他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马风,这马风从小就长着一双长腿,几乎没有能跑过他的人,就像一匹长着人身子的马一样。”
场主听了后不住频频点头,派人把马风叫了过来,马风没见过场主这等人物,但是从旁人的神态语气却能判断出这人的身份高低,他也并不胆怯,只是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场主。
看见马风如此,旁边的人都焦急不已,生怕他冲撞了场主,而场主却不以为意,看了马风如此反倒哈哈一笑,说道:“如果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不用每日都去干这杂活,你是否愿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