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又传来三王子的说话,“刘将军,你是诗词大家,还请将军对徐公子的这首梅花诗稍作评断!”
听到三王子又将问题抛给自己,刘凡简直是无语了,这表兄弟两人就好像商量好了一样,一前一后都出言让自己评品诗词,明面上好像是看得起自己,实际上都是想刁难于他,让自己下不了台。关键是刚才自己正闷头想事,根本没听清徐潘作的诗词!
眼中扫过徐潘那得意的嘴脸,脑子里突然想起前世某国对待小弟‘胡萝卜加大棒’的作法,“呵呵,这个三王子还深谙御人之道啊!”
“噢,徐公子这首诗真是不错,几个月不见,徐公子在诗词方面的造诣又有精进啊,真是可喜可贺!不过,杨公子,今天到现在总共两首诗,再加上侯公子在凉州时献给秋华大家的咏梅诗,让我一个人在这儿说长道短,以后传出去似乎有点不大合适!我提议这首诗就由潘公子来评述一二如何?”
杨誉和潘东梓听完刘凡的话,略一思考也认为刘凡说的也有些在理,如果这首诗再让刘凡评断,就好像今天所有人已对刘凡推崇备至,这传出去对一众京城才子来说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只见潘东梓站起来说道,“王爷,刘将军说的也对,说白了,今天的宴会是秋华大家在宴请从凉州赶来的刘将军、李将军一行,我们一味地劳驾客人为我们评品诗词,好像也有点说不过去,徐公子这首诗就由职下来勉强评说两句,您看可否?”
“噢,既然刘将军前面已经有过一次评说,那就由东梓来对徐公子的诗词作个评价吧,让凉州过来的客人们领略一下我们京城才子的风采也好。”
听到三王子竟然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自己和潘公子的提议,刘凡终于舒了一口气,但脑子里却多了一个问号,前日晚间在与二王爷和李宗雄的谈话中听二人提及这个三王子,似乎此人根本不是什么好相与之人,还说最近倚仗圣上对贵妃的宠爱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不知为什么今日看上去却感觉如此随和,况且见到自己后更是着意示好?
其实,刘凡的猜测根本没有错,全长安的人几乎都知道,这三王子可以说是长安城里最臭名昭彰的地痞无赖,京城地界有多少良善被其欺凌、有多少妇女被其糟蹋,那是数也数不清,不然也混不到京城四大纨绔之首的位置,要不是左相杨延还能够偶尔约束其行止,也时时为其在圣上面前遮掩,他早已经滚回封地了。
而只所以今天如此表现,是因为昨晚在左相府中他看到了右相李宗雄送来的龙骧军丙旅旅帅和丙旅丑营校尉以及两人签字画押的口供,他才明白自己的暗杀计划不但完败,而且也彻底露了馅,自己派出去的一个营的士兵不仅没能撼动对方丝毫,而且还让那二百多人的队伍打的彻底失了气势,据文旅帅说,逃回来的队伍竟然不足一半,而且少数与这二百多人当面对过阵的人形容,他们遇到的根本不是什么正常之人,而是一群吃人的恶魔,别说今后再与这些人放对,就是再看一眼也不敢……
就为这事,他昨夜挨了舅父好长时间的‘规劝’,但这次他却没像以往一样将舅父的规劝都当成耳边风,相反,昨夜舅父的话他全都听进去了,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转了性,而是这次偷袭使他真真看到了二哥黄曙身后强大的势力,一个二百多人的队伍在没有一人伤亡的情况下将自己派出去的一个营打的丢盔弃甲,那西北行营二十万大军是何等的战力啊!
他以往以为凭借自己的母妃和舅父的力量,太子之位唾手可得,正是这次小小的偷袭使他幡然醒悟,西北行营是二哥的势力范围,河东行营和燕山行营不偏不倚,他所倚仗的京城卫戍部队与西北行营相比,看上去简直不堪一击,如果京城一旦有变,西北行营二十万大军进京之时就是他的败亡之日……
不仅如此,舅父昨夜的一番分析更使自己沮丧:“李相和二王子这次是手下留情,如果他们直接将文旅帅和穆青二人以及口供上达天听,则圣上绝对会认为这是公开与自己作对,龙颜大怒之下,说不准殿下你的争储之战就此宣告结束了。而且,从文旅帅和穆青二人的口中得知,二王子和李相等人一共录了两份口供,如果自己一行再对刘凡等人有什么不利,那份口供随时会出现在紫宸殿中皇帝的龙案上。”
昨夜临走时,舅父杨延还一再告诫自己:“圣上将这次与契丹人的商事谈判交给你,不但含了一份对你的考校之心,更是在考验你的容人之量,如果你连这样一个为国征战、出入沙场的将军都不能容忍,圣上还敢将这天下交到你手里吗?”
正因为昨夜舅父的一番规劝,今日一早当下人来报刘凡一行去了群芳阁后,也立即带领几个随从赶到了这里……
此时,潘东梓已经对徐潘的诗作评品完毕,在一片叫好声中,亭中众人又在他的提议下共同碰了一盏,瞥眼看到眼前之人一边大声叫好、一边连着喝了好几碗酒,但他却能看出来此人虽然显的若无其事,但内心里肯定不像脸上那样平静。随口说道,“刘将军有心事?怎么感觉有点心不在焉?”
“哪有什么心事!让王爷见笑了,主要是我这人就是个酒囊,一见酒啥都顾不上了,这不,才多长时间,已经灌下去一二十碗,有点内急想去如厕,又怕在王爷面前失了礼仪。”
“哈哈,刘将军真是个妙人,常言道‘水火无情’,真正内急了,那还顾什么礼仪!”
“看来职下果然没猜错,王爷也是性情中人,那我先告罪一声,出去如个厕?”
“快去吧,这事就不需要向我请示了!”三王子笑呵呵地说道。
从水榭中走了出来,刘凡才感觉浑身轻松了下来,“他娘的,喝个酒比打仗还累,真不知道这些文人仕子图个什么?”
低声对跟着自己一起走出来的李守敬说道,“你想办法找个人去给靖宁郡主传个信,就说我们这里被三王子缠住脱不开身,她想想办法!记住,别让人发现!”
“她能有什么办法?”李守敬疑惑道。
“你只管去说,她有没有办法我不清楚,但别人一定会有办法。”
“噢!”
等李守敬离开了,刘凡才在前面不远处一个小丫头的引领下慢悠悠地沿着石子小路踱步过去。
拐过一座小小亭台,一股淡雅的清香扑鼻而来,前面水池边十几棵腊梅竟相怒放,茂密的花枝层层叠叠,满眼都是粉中带白的五瓣花朵,正在心旷神怡之际,一个轻亮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刘将军也喜欢这花中君子?”
“嗨,吓我一跳,你是人还是花神?怎么悄无声息地站在这花树丛中?”
刘凡这才看清几棵花树中间,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身着一套白裙静静地向自已张望,长相甜美,一双大眼睛中却带着不应该是这个年岁应有的一丝犹豫。粉花衬白裙,花艳人更娇。
我在这世间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早已不想做什么人,日日想着随姐姐而去,但又害怕过去后找不到父母姐姐,依然是孤魂野鬼,至于花神那更是梦里都不敢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