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戈拉斯首先打开的是老师默威尔的信,这个默默陪伴自己在地下王宫渡过了五百多年岁月,也只有他一次又一次的坐在身边听自己吐露那些苦恼困惑的心事,在一定程度上,他比自己的父王还让自己依赖。
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前,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沉默寡言却英勇无比的辛达精灵。
尊敬的王后,当您看到这封信时,林地的精灵圣殿已永久关闭。我们的王或许已离开了中土,看着恢复绿色生机的大绿森林,看着林地的子民们重新快乐自由地在森林中生活,我决定放下这里的一切,追随王的脚步,因为我曾经答应一个美丽的女孩,永远守护我们的王。
当我离去之时,我决定将我所知的一切写下,因为她和王都已离去,我的誓言已经失效。
当秋末的新月照耀着您和王的时候,我从你们的婚宴悄悄离开,走进了那个魔法门。昏暗的房间,只有月光,一个黑发女子静静地站在庭院的白梨树下。
那时我才发现原来庭院四周是一个奇特的隐蔽魔法,从里面能看见外面,但外面却永远不知里面。不远处是你们的婚宴现场,精灵们欢乐畅饮着,您和王紧紧拉着双手共同接受大家的祝福。
“你来了,默威尔。”她没有回头,声音犹如轻飘的雪梨花。
看着如此平静的她,我却有些愤怒,不禁责问道:“您能告诉我这一切就是您所希望看的么,为什么王和赫莎莉似乎都已经忘记了您,为什么您要让这一切发生!”
她依旧没有回头,晚风吹来,雪梨花落满她的肩头。
“默威尔,你能发誓,今天晚上我和你说的一切永远不会让第三人知道。”
我楞住了,预感接下来的话会让今后的日子不再平静,但我还是发下誓言。
“夏末秋初的第一个新月,代表收获季节的开始,在这个新月下发下爱情的誓言将会受到一如的赐福,忘记以往,永远相爱。在双圣树消失,诺多远赴中土之后,维拉认为如果芬威王能坚守自己的爱情,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因此在日月诞生之时,维拉设立了这个爱情法则。当然远在中土的你们是不知道的。”说到这里,女孩眨眨眼,笑着对我说:“以后默威尔喜欢上哪个精灵,这可是秘密法宝哦。”
看着她的轻松戏谑,我不禁觉得好笑却又觉得心疼。
“那王怎么会同意发下这个誓言?”我依旧不解。
“那是因为我给他催了个眠,让暂时迷失在自己的梦中,不管是谁都无法察觉,除非深入他的精神世界,但不会有人做这么大胆又容易伤害自己的事。”她的目光有些迷茫瞬然又恢复清明。
“可这是欺骗,如果王明白,他一定会心碎。”
“亲爱的默威尔,作为林地贵族,他的臣民,你觉得哪个成为你们的王后更好?”她清澈如水的眼睛注视着我。我不禁低下头,却不知如何回答。
“而且赫莎莉姐姐是真心喜欢他,难道你没有察觉吗”
我沉默了。
“可您怎么办?”久久才问出这么一句。
“我。”女孩轻轻拂过石桌上的古琴,一串清澈的音符从她指尖下流淌。
“春花秋月自有一种宁静,只要心静,在哪生活都一样,怎么生活也一样。”女孩淡然似水,“默威尔,我活了很久了,已经很累了,只想在这里静静过完以后的日子。”
林外不时传来美妙的歌声,而庭院中只有呜幽的琴声,似雪的花瓣,轻灵的溪水以及一个恍若世外的女子。
我站着看了许久,转身准备离去时,后面传来了她的声音,“默威尔,你能否替我守护他。”
我止住脚步,没有回头,却是百感交集,“他是我的王,我会永远跟随他。”可我明白自己更想守护的人其实是她。
“谢谢你,默威尔。”轻柔甜美的声音,眼前浮现出她如雪梨花纯净的笑颜。
在此后的一千年,这个安隅王宫偏僻一角的秘密房间成为了我每天必去之所。
我看着她时而忙于研制药水,时而安静看书,时而忙于培植花草,时而安静抚琴,时而忙于制作点心,时而安静谱曲。日子真的如同她所说在宁静不知岁月中缓缓渡过,虽然我还要帮着王忙于王国的大大小小事务,但在那个房间是我此生最为幸福的时光。
然而在千年时光的最后一百年,她突然开始时不时陷入沉睡,从一两天,到十余天,再到月余,每次醒来,她都很疲惫,似乎与什么做了一番争斗一般。我害怕,我担忧,难道我要失去她了,难道人类必死的命运还是降临到这个奇特的女孩身上。
我提出送她去瑞文戴尔医治,她拒绝了,并不许我向外透露任何她的消息。当时我无法理解,但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让我恍悟。可如今想来,即使当时知道会发生什么,我想我依旧会做出那个决定,因为我无法眼睁看着她的生命就此凋零,在这个空寂的房间无声无息的终结。在她再次沉睡一年未醒之后,我做出了那个决定,改变了一切,却依旧让我失去了她。
二十年后,当我独自一人再次走进林地地下圣殿时,心中一片坦然,再无情爱,只有一个约定,替她守护我们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