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侯爷一死,叶沁要守一年的孝,史家两房要守三年,两房就叶沁的归属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二房觉得已经抚养了叶沁三年,接下来应该轮到三房抚养了,三房则说二房得了原属于史家大老爷的爵位,合该抚养大房孤女一辈子。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过算是歪理。
叶沁耳聪目明,因为她而引起的争端她是一清二楚。史二太太有自己的孩子,怎么会喜欢她这个侄女,她是长房孤女,二房占了大房的位置,加之史大老爷的死怕是有些蹊跷,他们自然不乐意见到她。
史家三老爷虽与她没有什么仇怨,却是刚娶了媳妇不久,新婚夫妇恩爱甜蜜如胶似妻,哪里乐意让她去做电灯泡,况且二房的苦恼三房也有,长房嫡长女,轻不得,重不得,可不正是个烫手山芋。
叶沁乐的看戏,看到他们过得不开心她就开心了,半点没有为被嫌弃而难过,是实在的,她根本不想和两房任意一房一起过。
两房为了此事吵得乌眼鸡似的,史二太太没能把“天煞孤星”推出去,到底意不平,史三太太打定主意定不让这“命硬”的丫头进忠靖侯府的门,吵了几个月也没吵出个究竟。
这日,史二太太又被史三太太翻出爵位的事来,被噎了一顿后,气道:“三弟妹,这话说得着实伤人,大老爷没了,自然该是我家老爷承爵,怎么就成了我们欠大房的?这话说得好没道理!”
岂料史三太太这次竟没有被堵回去,用帕子抹了抹嘴角,讽刺道:“哎呦,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二嫂莫不是忘了大老爷和大嫂如何去得?哼,您可是居功至伟呢,不知道湘云丫头知道了,将来会如何‘报答’你这个二婶!”
“你……你!”史二太太又急又怒,“血口喷人!我和我家老爷对大老爷和大嫂一向恭敬,如何能做出这等事来,若是拿不出证据来,我可要去告你污蔑!”
史三太太自然没有证据,她嫁入史家不过第二年,能查到一点当年秘辛已是不易,这都好几年了,便是有些首尾也早就被二房清理了。
“二嫂别生气啊,我也白说那么一句。大姑娘由谁抚养倒底该有个定论,这样吧,咱们把大姑娘请过来,让大姑娘自己说要住哪,如何?”
史二太太有心反对,却又怕史三太太旧事重提,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了,只盼着那丫头自己选择离开才好。
见史二太太吃憋,史三太太好心情的扶了扶头上的步摇,先嫁进来又如何,尊她一声二嫂还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哼,还不是斗不过她一个新妇。
屋顶上叶沁赶紧飞回自己的小院,等人来唤,她心中早就怀疑是二房做了什么,没想到每天去听乐子,今儿个居然有如此“惊喜”。
回到院子里,不出意外的又遭到了方嬷嬷和锦书的碎碎念,好在两人这些日子也习惯了,倒也没有寻根究底,只念叨了两句就给她洗手换衣裳。
刚收拾一新,就有史二太太身边的丫鬟来请,叶沁也不迟疑,顺从被方嬷嬷牵着手往正院去,能给史二太太添堵,她很乐意跑一趟。
“二婶,三婶!”
叶沁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小奶音萌的很,只可惜在场的两人可并不这么觉得。
史二太太强笑着叫了起,“云丫头,快起来!”
史三太太心情颇好,破天荒的拉着叶沁的手让她坐下,笑眯眯道:“大姑娘今日可好?”
叶沁顺着她的话道:“好。”
史三太太笑的更开心了,温和道:“那让大姑娘一直住在这里,大姑娘愿意吗?”小孩子没有安全感,自然会乐意住在住惯了的地方。
一听这话,史二太太急了,这不是犯规么,忙道:“云丫头,你可喜欢你三婶?你愿意跟三婶一起住吗?”
小姑娘似乎被问懵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副两边都不舍的模样,可让两位太太提心吊胆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小脑袋,“愿意!”
“啊?云丫头是愿意跟着三婶还是二婶?”史二太太脸色一僵,忙又问道。
史三太太嘴角笑容扩大,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叶沁又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直到俩人都急得快冒汗了,方才开口道,“都愿意。”不急,慢慢来。
史三太太笑容僵在脸上,心中咒骂这死丫头不易好歹太难缠,活该不招人待见,“乖孩子,只能选一个哦,你再想想。”
叶沁皱着眉头,小胖手托着圆润的下巴,好似遇到了什么难题,甜甜道:“云丫头喜欢二婶和三婶,都喜欢。”
史家两位太太被恶心的不行,巴不得叶沁不要喜欢她们,可她们又不能斥责叶沁喜欢她们不对,当真是一口血堵在喉头,吐不出来只能咽下去。
两人诱导了半天,叶沁方才拉着史三太太的手,叹了一口气,特别惋惜道:“云丫头很喜欢三婶……”
史二太太一喜,史三太太脸一黑。
“但是更喜欢二婶,二婶这几年待云丫头很好。”
一瞬间两位太太的脸色倒换了一个个儿,史二太太有苦说不出。史三太太松了一口气,她就知道,这丫头不会乐意搬到陌生地方去的。
史三太太正打算说两句幸灾乐祸的话呢,却见史二太太的丫鬟进来禀告道:“太太,荣国府来人了,是姑老太太身边的赖嬷嬷。”
两位太太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暂时休战。
“还不快请进来!”
不一会儿后,一个穿着富贵的老婆子在丫鬟带领下走了进来,先给两位太太行了礼,“给两位太太请安!见过史大姑娘!”
“赖嬷嬷请起,香络,快给嬷嬷搬个凳子!”
赖嬷嬷满脸笑容的道了谢,颇有些得意,坐在绣蹲上。
“好叫两位太太知晓,咱们老太太十分挂念云姑娘,宝二爷听说了也非要接云姑娘一起玩,老太太听说府里近来事多,所以就同意了,特意让老奴来接云姑娘去府里玩几日!”
史二太太和史三太太脸色都不好看,什么“府里事多”,这是敲打她们呢,哼,一个出嫁几十年而老太婆,居然还管到娘家来了!
奈何贾史氏是长辈,她们也不好反驳,只好答应道:“姑老太太挂念云丫头,是云丫头的福气,云丫头,快来见见赖嬷嬷,一会儿跟着嬷嬷去荣国府玩几天罢!”
叶沁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去荣国府了,想到自己那三年多没动的任务,对去荣国府也不排斥,便由着她们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