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开始下,国立法术学校新生的遴选,却没有就此暂告一个段落。
雨水浸染的高台之上,力求能够进入学校的修行者们,还在努力的比试着。
高台一侧,由潘绍坤亲自选出来的评审队伍留人聚精会神的盯着高台上的比试。
而在另外的一侧,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开的巨大帐篷之下,潘绍坤捻着手中的初选名单,苦笑着对李旦说道:“到目前为止,总共三百七十八名修行者参加了比试,但是按照你定的遴选标准,只怕其中的百分之九十都会被刷下来。”
寻常的比试,是以胜负作为标准的,但是李旦的标准却不太一样。
他的遴选标准其实很简单,那就是看看这些修行者们对于细微的天地元气的掌控。
不问胜负,只看细节。
到目前为止,潘绍坤认为,其中很多人纯粹是以实力取胜的,他们的对手甚至还不曾来得及展开攻势,就已经落败。
这不是人为操控的结果,只是一个随机的行为。
任何交手的双方,都是提前抓阄决定的,谁都不曾额外干涉。
是以,这种胜负本身,其实只是展示的舞台,却和胜负本身没多少关系。
“也不是很失望。”
李旦点了潘绍坤手中那份名单上的几个名字,说道:“至少这几个人还算可以。”
“这几个人?”
潘绍坤的脸色有点精彩,很不确定的问道:“你确定?”
“他们几个看样子是都败了,其中有两个人败的还很惨,但是不是他们的法术有问题,只是他们的实力有问题。”
李旦很认真的说道:“他们战斗的时候我看了,基本上都是从最基本的元素调集开始的,和别人那种出手就拿法术压人不太一样。”
“问题是……”
潘绍坤有点挠头,说道:“这几个人的资质都不是很理想啊……”
所有报名的学生,早已经都有比较详细的档案被暗中汇总起来,这些档案之中,最主要的一项,就是当初职业测试中心对这些人的测试。
的确,所有报名者都拥有成为法师的潜质,但是被李旦点出来的这几个,潘绍坤如果没记错的话,资质最好的那个,也不过是三级法师的资质。
按照约定俗成的观念来看,也就意味着这些人调教到最好,也不过能够成为三级法师,比之其他人,那是大大的不如。
“是吧?”
李旦呵呵笑了:“要知道,我第一次参加职业测试的时候,也就是个搬砖的料。”
潘绍坤很想说,谁能跟你这个变tai比?但转念一想,却终于还是没开口。
职业测试中心的测试,大家都认为放之四海而皆准,一个资质一旦被确定的人,这一生的道路就算是和测试结果有所偏差,也十分有限。
作为一种安定民心的工具,这种职业测试本身,的确让殷王朝的统治始终处于一个有序的状态之中。
然而潘绍坤非常清楚的是,这种职业测试,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很有意义,但是一旦到了他或者说是到了李旦这个境界之后,就不再那么重要。
难道一个人的生命真的就完全在职业测试的约束之中?
这个答案如果是平民百姓来问,潘绍坤给出的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但如果是李旦问,潘绍坤就必须要仔细斟酌一下。
“……好吧!”
潘绍坤最终说道:“这几个人我先记下来,到最后的时候,你再拿个主意。”
他转身离开,去忙活别的事情了,鲜花郡主静悄悄的来到了李旦的身边,沉默了一下,问道:“原来你真的是在看比试?”
“不然呢?”
李旦微笑道:“你以为我是在发呆么?”
“我本来以为你就是在发呆。”
鲜花郡主苦笑了一声,问道:“难道那张纸上的说法,你真的没放在心上?”
“能够放在心上么?”
李旦呵呵笑了,说道:“要说一点不在意,那是假的,可别我真是跟我的妹妹……咳咳!不过我想这种事情大概最主要的作用只是扰乱人心,真要完全作准,那就傻了。”
“为什么?”
鲜花郡主很好奇这一点。
“直觉。”
李旦说:“如果你真的是我妹妹,我不相信我会一点感觉也没有,不都说亲兄妹之间一定会有感应的么?偏偏我没这种感应。”
“至于这个问题反过来看,说我和你是兄妹,那我岂不也就变成了皇子。这事想到这一步就变得有趣了。”
李旦的嘴角翘起一丝浅浅的笑意:“皇帝陛下千年之期将至,太子殿下的位置稳定不稳定我没资格多说,至少二皇子和三皇子都在蠢蠢欲动,想要做点什么,看看能不能做些改变。假设在把我变成皇子,这个事情也就变得更加复杂了。正所谓浑水摸鱼啊,水浑了对谁都有好处,唯独对我没好处,我只是个受害者。”
鲜花郡主然不住莞尔,说道:“我就说,你为什么会愿意把这上面的内容当笑话公之于众。原来是做了这个打算。”
“是啊,既然有人想把水搅浑,那我就先搅浑了事。”
李旦说:“别人搅浑的水,对别人有利,但我自己搅浑的水,也就把自己撇清了。”
鲜花郡主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又叹息一声,说道:“不过,这个事情你还是要有点心理准备。”
“嗯……嗯?”
李旦有点悚然一惊的感觉,诧异的看她一眼,问道:“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看把你紧张的!放心吧,就算你真的是皇子,我们也不可能是兄妹。”
鲜花郡主顿了顿,很认真有很谨慎的看着李旦,问道:“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李旦的眼神慢慢少有的变得吃惊起来。
他自问博览群书,对历史十分熟悉,尤其算得上是近代史的帝乙时代末期的往事,基本上都算是了然于胸,所以这个时代出现乱党也好出现叛乱也好,在他看来,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他会淡然。
然而鲜花郡主的这个话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让他淡然。
什么意思?
难道说,郡主大人……不是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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