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我提前完成了。”
李旦拿着十根竹筷站在搬砖副主管的办公室门口,脸色平静如水。
砖厂到砖块点收处的距离,不足五百米,借助风系法阵搬砖,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时间只是在装砖、卸砖上稍稍浪费了一点,搬运两万块砖走了一百圈,他也不过花费了两个多小时。
按照时间,离着日落时分至少还有两个小时。
他的疯狂搬砖,早已经吸引了整个工地上所有人的注意,不管是搬砖工,还是建造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都已经明了了李旦和搬砖副主管的赌约,不知不觉间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看着李旦一个人来来回回。
此时此刻,整个工地上至少有数百双眼睛汇聚到了搬砖副主管的办公室门口。
甚至于,几个建造者的管理人员走进了搬砖工之间,走到了李旦的背后。
“你不可能搬够两万块砖!”
搬砖副主管双眼通红,头发蓬乱,恶狠狠的盯着李旦吼道:“绝不可能!”
李旦挥了挥手中的十根竹筷,问道:“你眼睛好像没问题吧?那就拜托你不要装作眼神不好可以吗?”
“我眼神……”
搬砖副主管咬牙道:“我眼神没问题,但你是在作弊!就算长臂族奴隶也搬不够两万块砖,你一个人类怎么可能做到!”
“拜托,你手下管事发给我的十根竹筷总不会是假的,如果你坚持认为我是作弊,就请你拿出证据。否则,我不介意控告你诽谤。”
李旦笑了笑,说道:“好了,按照赌约,貌似你应该按照两倍工钱给我结算了。”
搬砖副主管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久久不肯答复。
两倍两万块砖的搬运工钱其实并不多,二十块砖一文钱,两万块砖不过一千文钱,也就是一个银元;两倍的话,不过两个银元。
但问题是,这样的支付方式没有先例。
不但这个建筑工地没有,鹿驿城也没有,整个天下都没有。
搬砖副主管之所以敢于和李旦打赌,是因为他认定李旦不可能搬够这么多。
谁知道李旦真的做到了?!
“难道你不认账?”
李旦眯着眼睛,嘲讽道:“副主管大人应该不希望今天这件事闹大吧?诽谤加抵赖,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这对于你的职业生涯可不会造成什么好的影响。”
“你也没有证据!”
搬砖副主管死咬着牙关,说道:“凭什么支付你两倍工钱,谁能证明我说过这个话?”
“我……”
搬砖工人群之中,属于张七的声音刚刚响起,立刻就有另外一个中年长臂族奴隶捂住了他的嘴。
“你疯了,那是副主管大人!你敢出头证明的话,以后还想有好果子吃吗?”
中年长臂族奴隶朝着搬砖副主管谄媚的笑着,说道:“您忙您的,我们……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张七努力挣扎着,很想要甩开中年长臂族奴隶的那只手,但他力气没对方大,所有的挣扎全都徒劳无功。
李旦感激大看了张七一眼,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没有人吧?”
搬砖副主管直到这个时候,才感觉自己站着的腰身有了些许力量,他得意洋洋的看着李旦,说道:“既然没有人证明,当然就是我没说过喽。”
“呵呵……”
李旦笑了笑:“你说我作弊,你没有证据。我说你应该按照两倍工钱给我结算,你又说我没有证据。在这个工地上,你的拳头比我大,似乎我只能认了,是么?”
所有的搬砖工们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低下了头颅。
因为这是实话。
只是,这句实话落在他们的耳中,除了让他们为了不敢站出来作证而感到羞愧之外,还有一份难以名状的耻辱。
从事着体力劳作的他们,根本就没有跟副主管这一类拥有体面工作的人作对的资格,只能任人宰割。
哪怕这样的宰割,在他们的生命之中已经发生了无数次,每一次重新面对的时候,依旧感觉到难过,乃至……愤怒。
搬砖副主管咧嘴笑道:“你明白就好!”
“但我不明白的是——”
李旦忽然跨前一步,鄙视着搬砖副主管,说道:“是什么样的愚蠢,支撑着你认定我没有证据?你是不是被傻子抱过?”
他抬起手臂,指了指中午曾经背靠的那棵枯树,问道:“你,是不是在那棵树下和我打的赌?”
“你才是蠢货!你全家都是蠢货!我弄死你个蠢货!”
搬砖副主管根本没注意他后面说了什么,一句“蠢货”直接刺激到了他的神经,暴怒的他抓起墙上挂着的皮鞭,就准备照着李旦的脑袋抽下去。
“那你应该知道那棵树上有什么!”
李旦抬高声音,说道:“为了确保文明施工,每一处建筑工地上都有城主府安装的记忆水晶,你说你跟我的赌约没有证明,但你这个蠢货忘记了,你和我的赌约早已经通过记忆水晶,实时传递回了城主府!”
咯噔一下,高举着皮鞭的搬砖副主管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因为他清楚,李旦说的是事实。
这也就意味着,他现在可以矢口否认赌约的事,但只要李旦前往城主府申诉,确实存在的赌约非但会把他的名声彻底毁灭,同样也会让他丢掉现在的工作。
妈妈呀,我已经做搬砖副主管十几年了,再熬上三四年,到了十五年从业工龄的时限,哪怕什么突出贡献都没有,就能升任搬砖主管,那时候,这一生基本上也就圆满了。
难道就因为今天的赌约,美好的未来彻底毁于一旦?
“呵呵……”
李旦笑着问道:“需不需要我去城主府申诉一下?”
“不需要!”
搬砖副主管极快地叫了一声,仿佛生怕李旦反悔一般,快速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两块银元递了过去:“这是……是你两倍的工钱。”
“好样的!”
总算借着集体错愕的机会,摆脱了中年长臂族奴隶那只手的张七,叫出了所有低级工作者的心声。
所有人艳羡的看着李旦,就好像李旦现在的胜利属于大家一般。
“还有一件事……”
李旦接过两块银元,笑眯眯的望着搬砖副主管,叉开双腿,指了指自己的裤裆:“好像你还需要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