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植下意识的退到车后,以防爆炸的碎石瓦砾蹦到自己,西北风呼呼的吹,堆在霹雳弹上的稻草很快就烧成了灰烬,然而,没有预期的惊天动地的爆响,唐军将士冒着生命危险,死伤近百人才运到城门下的十只霹雳弹,就像睡着了的巨无霸,悄无声息。
“唐成,派人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是,二爷!”唐成手一挥,立刻就有十几个士兵组成方阵,举着盾牌做掩护,冲向城门洞。
城门楼上弓箭如雨般射了下来,却无法穿透组合成低档板的盾牌,公子鲍指着插旗干用的石墩儿,镇定的指挥道:“来两个力气大的,等他们靠近了,就把这个石墩儿扔下去,要瞅准了砸!”
唐军离城门也就一箭之地,说话间,方阵已经冲到城下,两个大力士抬起石墩儿,狠狠地砸了下去,盾牌瞬间就七零八落,十几个唐军士兵完全暴露在箭矢之中,眨眼功夫就纷纷毙命。
领头的校尉好容易冲到城门洞里,打开霹雳弹一看,引信已经烧完,坑爹的是铁罐里没有火药,装的竟然全是黄沙。
“大元帅,霹雳弹是假的,里边全是黄沙……”校尉抱着一个巨无霸往回跑,却被城楼上的人一箭射穿背心武者在洪荒。
“唐成,为何不命令弓箭手掩护?”唐植大怒。
“启禀二爷,公主有令,不得伤了侍郎大人……”
唐成一语未了,脸上就挨了一耳瓜子,唐植脱口骂道:“混账东西,你们眼里还有二爷吗?究竟二爷是大元帅,还是那丫头是大元帅?”
其实,他心里十分清楚,婉儿那丫头被他哥哥唐樾惯得无法无天。平日里率性而为,唐门的弟子无人不知,宁可怠慢老的,也没人敢得罪小的,因为,唐樾和唐植至少还讲点情面,不会枉杀无辜,唐婉儿则不然。违背了她的意愿,简单一个字,那就是找“屎”。
“唐大元帅好威风呀,连本公主也毫不留情地下黑手,别人怎敢不从命令?”不等唐成回话,就听唐婉儿接口讥讽道。
她被唐植给了一记手刀,不过,力道拿捏得很好,只是晕了片刻就醒来。担心公子鲍的安危,连鞋都没顾得穿就急冲冲地从营帐里跑出来,发现霹雳弹没有炸响,反倒松了口气,对唐植也客气了几分,算是给了二叔几分面子。
城门楼上,公子鲍依旧十分淡定地弹琴,眼角的余光瞥见唐婉儿又出现阵前,他还以为,霹雳弹没有炸响。是她做了手脚。心里不由生出几分歉疚来,说心里话,无论是王姬还是唐婉儿,对他都是恩宠有加,可是,这种宠信强加给他的却是羞辱,王姬身为皇太后。以国君的宝座做诱饵,企图猎获他的身心,而唐婉儿更加可笑,竟然以驸马头衔来动之以情。
若是爱情和节操可以出卖,他早已经是宋国的君王,又怎么可能穿越到沐唐帝国来,沦为荒淫公主的男宠。
毋容置疑,唐婉儿并非纯情而又注重节操的女人。她对美色的垂涎人尽皆知,先是仰慕慕容冲。后又移情于公孙子都,猎获公子鲍之后,自诩为一见钟情,心里再也装不下任何男人,说这句话时的表情,依稀就是宋国皇太后王姬再现。
“公主殿下,奴婢服侍您把靴子穿上。”唐婉儿的贴身丫头跪在地上,用手巾擦干净她的脚板,为她穿上皮靴。
“难怪大人如此淡定自若,看来是成竹在胸呀!”城门楼上,沐虎颇为诧异的问道:“侍郎大人,我以为今天要为女皇陛下捐躯呢,没想到他们的霹雳弹没有炸响,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你派人做的手脚?”
“霹雳弹的事情是个谜,我来是准备和你们一起赴难的。”公子鲍淡淡地回答。
他并不知道沐小鱼和沐翠微的真正关系,他愿意为沐翠微卖命,不是因为她的女皇头衔,而是因为,她是沐小鱼的母亲。有他在,她的母亲就应当安然无恙,否则,他没有面目去见小鱼。
他赌的就是唐婉儿对他的感情,这是他用血肉之躯坚守的城防,若是她投鼠忌器,就会为女皇陛下赢得时间,从容撤离到安全地带,若是她选择无视,那么,他粉身碎骨的同时,不但无愧于小鱼,同时,也不会因为对唐婉儿的无情而保留一份内疚。
他们毕竟有过肌肤之亲,以“媚药”被动地开始,似乎是一段很龌龊的感情,可是,他不得不承认,他也曾沦陷在之中……
或许,对男人来说,“”是一个十分滑稽的概念,他也不可能产生失去贞操的羞愤,但是,他就是觉得自己肮脏,似乎被玷污的不是身体,而是灵魂,他在上已经背叛了小鱼,现在,他等于是在利用唐婉儿对自己的感情,单纯的肉欲也因为功利而打上耻辱的烙印。
真心的希望,唐婉儿能点燃霹雳弹,把自己和这座城一起摧毁,让自己的灵魂得到解脱。
大风起兮,暗云密度,天气突然转阴,公子鲍今天没有绾发髻,长发高高的扎在脑后,丝绸发带和长发一起被风扬起,远远地,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不过,唐婉儿心里清楚,他的琴曲不是为她而弹我的老婆是学霸。
“二叔,霹雳弹是从什么地方购来的?”放眼全沐唐,能够制造出霹雳弹的只有一人,就是肖老大,可是,肖老大的信誉很好,无论何门何派,只要你给得起银子,他就照单发货,童叟无欺,绝对不会提供假货,因此,唐婉儿怀疑,这批货物,是有人打着肖老大的名义,坑蒙拐骗。
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肖老大最近行踪诡秘,很难找到他的踪迹,所以,是通过唐经购买的,他和肖老大颇多生意上的来往。”唐成诚惶诚恐的回答道。
唐经是唐樾的本家兄弟,所以,唐成对他十分信任,根本就没有想过,他购买的霹雳弹会有问题。
听说是唐经父子所提供的,唐婉儿不由勃然大怒,在她心目中,唐经根本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奸商,他的小儿子更是荒唐至极,公然在西郡打着为她“选秀”的名义,利诱那些有几分姿色的少年,只要贿赂他一千两白银,就可以得到举荐的机会,有望成为公主的男宠,正因为他的炒作,导致唐婉儿艳名远播,天下人莫不唾弃,唐家父女真是无耻,刚当上皇帝,公主就如此荒淫无度,实在贻笑大方。
“唐经父子显然是勾结兰陵王,故意提供假霹雳弹,阻止我军西征,二叔,他们人呢?还在军营里吗?拉出来就地正法,以儆效尤!”唐婉儿柳眉倒竖,这倒是一个绝佳的借口,正好遂了她的心愿,杀了唐经父子,出一口恶气。
抬头遥望着公子鲍,唐婉儿不由更是来气,公子鲍挟持她解救御林军的那天,曾经公开羞辱她,讥讽她是天下最淫荡无耻的女人,这顶高帽子的成就,自然和唐经父子的作为脱不了关系。
“公子鲍,全沐唐的人都知道,你是本公主的男宠,就算你投靠沐家母女二人,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就算沐小鱼肯接受你,她会像我喜欢你一样,对你一心一意吗?别做梦了,你只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就像现在这样,被抛在城门楼上等着做炮灰,本公主对你并无任何企求,只希望你保重。”
琴音突然变得浮躁起来,终于,铿锵一声,琴弦被绷断。
唐婉儿的心也跟着漏了一拍,只听城门楼上公子鲍温文尔雅的回应道:“唐婉儿,正因为你的无耻,我才觉得生活有多么肮脏不堪,这条命早已经让我觉得厌恶,生有何欢,死又何惧!”
想起生前身后事,公子鲍不由心灰意冷,眼前的唐婉儿渐渐和王姬合二为一,皇太后杀死了宋昭公,让他选择,是登基为王,还是追随其兄的亡魂。
宋昭公不是他所杀,却是因他而死,而他的过错就是,长得太美太帅,被皇太后所觊觎。
“二叔,尽可能保全他吧。”留下这句话,唐婉儿转身走向营帐。
目送唐婉儿走进营帐,唐植不由松了口气,很好,你总算还知道顾全大局。
“唐成,本元帅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天黑之前攻下青州,本元帅饶恕你玩忽职守,贻误军机的死罪。”唐植冷冷的对唐成说道。
霹雳弹是他从唐经手上接收的,唐成当然明白责任的轻重,看唐婉儿的脸色不对劲儿,他原以为自己的小命不保,没想到大元帅会如此发落他,心里一激动,顿时就像注射了鸡血,唐成亲自掂起一付云梯,对身后的将士厉声吼叫道:“准备云梯,随本将军强攻,兄弟们,今天我们死也要死在城墙上!”
刹那间,城上城下鼓声雷动,两军将士一起呐喊起来,公子鲍把古琴放在城垛上,姿态优雅地拔出佩剑,闪电般砍翻从云梯上刚探出头来的唐军士兵……
城下的箭矢牛毛般的飞上来,掩护云梯上的唐军攻城,毕竟兵力悬殊,唐军虽然损失惨重,却很快攻上城墙,刀剑翻飞处,血雨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