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肆虐,山坡阴面覆盖着白雪,一朵一朵的,似那蓝天上的白云,又似那群山上的绵羊,总是那样无忧无虑的躺着,时不时地随风飘荡,扬起一抹白沙。百度搜索(飨)$(cun)$(小)$(说)$(網)XiangcunXiaoshuo.com场门口,大白杨树下,韩天的手冻的通红通红的,轮椅咯吱咯吱的响,没有旋转,也没有前进后退。韩天坐在上面活动着自己的臀部,两个胳膊撑在轮椅的边上,撑起了整个身体。瘦小的身体左右扭动。韩天低着头斜视着自己的胸膛,沉默无语,满满的都是心酸。
干枯的枝条随风落下,打在了韩天的头上,掉在了轮椅上。韩天抬起头,皱着眉凝视着枯树。有那么一两个枯叶,挂在枯枝上,随风摇摆,发出婆娑的声音。大自然的更替,四级变化,春去夏开,秋落冬至。挺拔的躯干,分出好几个树杈,每一个树杈上又是好几个分枝,就这样层层递进,最后形成了整个大树。韩天看着大白杨树的躯干,再看看自己,幻想着何时才能像大白杨一样挺拔的矗立在大地上,脚踏实地,亲吻大地的爱,托起自己梦的脚步。
刺骨的寒风怒吼,大白杨的枝条摇晃的更加厉害了。韩天的胳膊终于撑不住了,全身放松,坐了下来。落在轮椅上的枯枝被压断了,韩天伸出手,拿出了压在屁股下面的断枝,三节断枝,错落不齐,韩天拿着断枝在手上划了三道浅浅的白痕,随之把他们扔在了树底下,落枝归根,韩天看着大树,想起小时候围着大树玩的游戏,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容,这一抹笑容化去了韩天满脸的凄凉和无奈。
“姐姐,姐姐,我们今天玩什么,你还要牵着我吗?”韩天爬在院子里,朝着大门口问道。
只见大门口站着一个小女孩,头扎两个小小的麻花辫子,浓眉大眼,两个眼睛炯炯有神。身上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黄格子外套,说实话黄格子已经若隐若现了。脚踏一双黑色的绒布鞋,鞋的两边各自打着红蓝不同颜色的补丁。手里紧紧的攥着一个大白色的瓷缸子,边上还有稀稀落落的几点红,上面的白色瓷漆已经掉的看不清原来的花色了。不过可以肯定的说,绝对是一朵花。在那个年代,一般的家具上面漆的都是牡丹花。这个手拿缸子,满脸洋溢着纯真的小女孩就是韩天的姐姐韩娟。
“待会我喝完了,我领你去玩木头传电(捉迷藏),就在场门口的大树下面。”韩娟看了一眼弟弟,捧着缸子又呼哧呼哧的喝了起来。
“姐姐,那我要不要把外套脱了。”韩天坐在院子里摆弄那件灰色的外套问道。
“不要脱,你一直都是在树荫凉地下玩,脱了就感冒了。”韩娟砸吧着嘴说着。
“姐姐,我也想喝些水。”韩天看着姐姐攥着大缸子那个劲儿,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你等着,我给咱们再舀半缸子去……”说着话韩娟已经提着白色的缸子来到了院子里一口黑色的大缸旁边。黑色的大缸与韩娟一样的高,比韩天高出了一个头。韩娟踮起脚把白瓷缸子伸进了大黑缸,只听的咕咚咕咚两声响,韩娟就用力的拉出了大缸子。
韩天坐在院子里瞅着姐姐一连贯熟练的动作,傻傻的等着。韩娟喝了几口就走到了韩天身旁。韩天眨巴着眼睛,瞅着姐姐喝的那叫一个香,二话不说,接过缸子就是一顿猛灌,咳咳的抢了好几声,总算是喝完了半缸子水,缸低见天,喝了个干干净净。冰凉的水冲散了夏热的暑气,韩天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贯穿全身的都是力量,萎靡的身体得到灌溉,韩天一下子就爬了起来,晃荡着脖子上的铁圈,跟着韩娟出了门。
说起这个场,却是有着一段历史,具体的无从考证,都是老一辈的人传下来的,也没有书面记载。这个场位于栅子村的西南角,是村名们共同的财产,大家每到秋收的季节,都会排着队在这里打场。具体的就是各家各户把自家的麦子铺平在场里,然后让驴套上围脖子,在驴的后面套一个大大的碌轴,就是一个圆石头,牵着驴来回不停的碾压,直到一个个麦粒从麦秆子上脱落下来为止。要是遇上雨季,晒不干,保存不好就会发霉,那一年的劳动就要白费了。为了不白白辛苦,有时候麦秆子还没有晒干,有的家庭就已经开始碾场,防止雨季造成更大的损失。不过这可不是韩天要说的历史,据村里的老人说,清朝年间这里是一个小刑场,当年文革时期,这个场门口还打死过好几个人了。具体的是什么情况,韩天后来也没有弄清楚。反正小孩子晚上玩耍不回家,大人都会拿着这个事吓唬,渐渐地也就虚虚实实了。不过韩天的爷爷说确实发生过枪毙事件的。对此韩天深信不疑,因为韩天的爷爷就是文革时期过来的人,韩天相信爷爷绝对经历过的。不过韩天的爷爷也是含含糊糊的说不清楚,毕竟是上了年纪。那时韩天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爷爷就已经八十多岁了,等到韩天懂的什么是孝顺的时候,韩天的爷爷已经驾鹤西游了。
远远的场门口,一颗巨大的白杨树笼罩,三四个韩天父亲的个头加起来都比不上这颗白杨树的高大,当时的韩天就是这样想的。场门口围着一圈老榆树,场里面满满的都是草垛子,各家各户都有,这就是所谓的贫瘠农民的占地。哪怕有一小点的便宜可占,那也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小伙伴们早就聚在大白杨树下面等着韩天他们了,加上韩天和韩娟总共七个小伙伴,一个是韩天二叔的女儿韩玲,韩天的堂姐,俗活说狼群里面一定有一个头狼,那么韩玲就是这群小伙伴的领头人,短衫短裤,红头绳扎着一个马尾,瘦小精炼,非常明显的一个特点就是特别能跑。如果韩玲跑起来,整个村子几乎没有人能够抓的住。韩天想,假如那个时候,栅子村不是落后的,说不定这个堂姐就是一个世界冠军,为国争光。一个是韩天堂姐的好朋友王霞,说起这个王霞,那时的他们没有一个不羡慕的,王霞家祖上是地主,这是非常肯定的。据说她们家祖上还出过举人,虽然后来地主的日子不好过,但对与落后的栅子村来说,多多少少还是留下了一些东西的。当时的王霞家是村子里最富有的,每天都有白面馍馍吃,韩天那个时候就是希望有白面馍馍吃,如果哪一顿饭吃的是白面,那就是最享受的。还有三个是韩娟的同班同学,分别是马娥陈红和苏雪。
每次玩耍的伙伴几乎没有什么变化,韩天一直是镇守大本营,主要任务就是记住谁是被第一个发现和抓住的,那么这个人在第二轮游戏时就要捂住眼睛,然后韩天大喊一二,一直到十,然后就开始找人和抓人。韩天非常喜欢这个游戏,坐在大本营,看着大家藏着,被发现了跑着追着。跑起来,韩天揪着心的紧张;抓住了,韩天拍着手叫好。顷刻间,躲躲藏藏,追追跑跑,欢声笑语。
大家玩的开心,韩天自己也是陶醉其中,因为这是韩天能够参与的不多游戏中的其中一个,那种快乐,那种躲在大树后面的调皮,那种耍赖走后门的存在感,就是此时的韩天看着大树依然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