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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陌上桑(1 / 1)

秦楼后院,最高的那座阁楼。

美艳的少女倚靠在窗台,捧着一本线装书,从泛黄的纸张可以看出,书已经有些陈旧了。这是一本叫作《玉台新咏》的诗集,是如今那位文名鼎盛,有着当世小淮南之称的陈王殿下与其门客编写的。

据说这部诗集有些诗篇还是陈王殿下亲自作的。

少女翻开诗集,顺手就翻到了颜色最深的那一页,这一页的纸张明显有所不同,可见少女翻看最多的就是这一页了。当然,因为这一页有少女最喜爱的一首诗:

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

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

罗敷喜蚕桑,采桑城南隅。

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

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

……

少女在窗台沉吟,渐渐眼角流下了泪珠。想起一年前,陈王殿下这部诗集问世,士子们争相传抄,一时间洛阳纸贵,天下传唱,可这些都和少女无关。少女反复吟唱着这首诗,泪珠儿越掉越多,这一年,少女也不知道对着这本诗集流了多少泪水。每当对着这本诗集,封印的记忆就汹涌而出,泪水就再也止不住。

陈王殿下的这首诗写尽了罗敷的美貌、不屈、聪明,但世人殊不知这首诗还有后半段。诗中这位女子的丈夫其实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后来使君得知真相,还是将这位女子抢走了。这位女子在使君府中受尽了折磨,不久又被使君送给了别人。

辗转流落,这位女子因美貌和才艺,便成了洛阳秦楼的当红歌妓。

少女想到自己过去的身世,哪能不伤心落泪,而每每此时翻看这本诗集,想到芳心深处的那个人总是有一丝慰藉。虽然那个人是一位高不可攀的王,但通过这本诗集,少女隐隐约约觉得那个人也一定是一个胸怀天下的英雄。那个人在这本诗集中写了很多揭露底层人士悲苦命运的诗篇,比如篇幅最长的那首《孔雀东南飞》就是其中代表,这首长诗少女也很是喜爱。

房门被推开,一阵香风吹来,一个婀娜的女子走了进来,戏虔地说道:“罗敷,你的心上人来了?”

“玲珑,你说的是真的吗?”少女欣喜地一把抓住那个女子的手,都不再顾好姐妹的调笑直接问道。

“说是你的心上人还老是狡辩,现在没话说了吧。罗敷,怎么样,要去见见吗?他可是难得来一次秦楼。”

“是啊,他已经很久没来过了,也不知道下次何时再来?”少女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回答着那个问题。

少女脸色变幻不定,身旁的女子见了,关切地问道:“罗敷,你没事吧?”

良久,少女说道:“没事……走,去见见!”

身旁的女子看罗敷说出这句话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当然,她不知道罗敷做出这个决定就在刚才是经历了多么艰难地挣扎,但最终她还是决定了,她不知道错过了这次机会还要等多久!

……

秦楼,雅间。

一群人正在歌舞中推杯换盏,欢呼畅饮。乍一看,这些人无不是三国时代的大人物,曹操、袁绍、刘备、公孙瓒、张昭、崔琰、国渊,陈王殿下也赫然在列。众人围坐在一起喝得不亦乐乎,一个个面红耳赤,毫无尊卑身份之别,犹如兄弟一般。

“曹兄,你的志向是什么?难道就想在北部尉上干一辈子?”刘宠端起酒杯在曹操的酒杯上碰了一下,带着三分醉意问道。

“老弟啊,你当我曹操是如此胸无大志之辈吗?”曹操喝完了酒,放下酒杯,昂起头似乎在畅想,说道:“我曹操嘛,但愿以后死了,墓碑上能刻上‘汉征西将军曹侯之墓’,如此便心满意足了。”

“好!为我们将来的征西将军干一杯。”袁绍在一旁叫了声好说道,众人也随即举杯,闹起了气氛。

“那本初兄,你的志向是什么?”刘宠又问袁绍。

“我袁绍嘛,不如孟德想得那般伟大,替我大汉开疆扩土扬威塞外这种丰功伟绩是不想了,我袁绍将来若能继承袁家,便于愿足矣。”袁绍喝了一杯酒,重重地将酒杯摔到案几上,带着几分醉意和怒意,大声说道:“我袁绍折节下士,颇受士人拥戴,哪里比不上袁术那个鼠辈,我袁家就应该交到我袁绍的手中。”

众人为袁绍干了一杯,纷纷出言劝藉。

“别只说孟德和本初啊,殿下你自己呢?”张昭问道,“不知道殿下有何志向?”

“我一个藩王再有志向又能如何。”刘宠感叹道,“如果实在要说,那我刘宠的志向就是希望有一天能使我大汉的百姓人人都有饭吃,人人都有衣穿,老者有所养,幼者有所育,孤寡有所恤,我大汉天下和乐,百姓丰衣足食。”

“殿下你倒是说点实际的吧。”张昭笑脸中带着一副你逗我的样子,说道,“殿下说的那是圣人的理想。自古以来,圣人都没有能实现这个理想的。”

“子布兄,难道有比吃饭穿衣更实际的吗?”刘宠反问道。

张昭摆出一副思忖的样子。刘宠继续说道:“子布兄,信不信有那么一天,这天下人人都可以吃饱饭,穿上好衣服,百姓们再也不用过苦日子,这天下也再不会有流血杀戮。子布兄,是否愿意与本王携手共同实现这个愿望?”

虽然近年刘宠在洛阳的声名日盛,有不少读书人投入陈王府中成了刘宠的门客,就连张昭、崔琰、国渊这些牛人也经常出入陈王府,但刘宠一直都没招揽到这些人。

“倘若殿下所言是真的,我张昭愿意跟随殿下早日实现这个愿望。”张昭举起酒杯示意,刘宠也举杯,与张昭共饮了这杯盛满豪情壮志和风云际会的酒。

“玄德,你呢?”刘宠来了兴致,好奇地问刘备,“玄德,你的志向是什么?”

眼前的刘备,身上穿着华丽的衣服,要是不知道的见了,肯定会以为这是哪位堪比袁绍的世家公子。此时的刘备怀中正搂着一个女子忙得不亦乐乎,听到刘宠的问话,在那女子的脸上咬了一口,头也不回地答道:“我刘备的志向嘛,将来一定要娶这天下最美的女子,穿天下最美的衣服。”

旁边的公孙瓒不免觉得刘备太失礼,皱着眉头,用胳膊捅了捅刘备。刘备只当没发现,公孙瓒只好尴尬地朝着刘宠笑了笑。

刘宠也笑了笑,示意没事,问道:“不知道伯圭兄的志向又是什么?”

“我公孙瓒世居幽州,但愿将来朝廷能命我带兵驻守边塞,杀尽塞外那些蛮夷,让那些蛮夷再也不敢犯我边境。”公孙瓒毫不犹豫地回答。

刘宠拍手叫好,“好、好、好!当为伯圭兄喝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一时间豪情涌起。

……

众人正喝得兴起,也不知道是谁推开了雅间的房门,叫了一声“罗敷姑娘到。”

原本众人被打断了兴致,心中十分不悦。但一听是罗敷姑娘来了,各个放下了酒杯,伸长了脖子,望着门口,就连刘备也一把推开了怀中的那个女子,直起了身子,看那架势恨不得冲上去。

罗敷在房中收拾打扮了一番,穿上了她最美的衣服,戴上了她最珍贵的首饰。盈盈之间,罗敷摇曳生风,带着一股幽香,径直走到了刘宠的面前,施礼道:“小女子罗敷见过殿下,请允许小女子为殿下添酒。”

众人听到罗敷的声音,各个心里甜得就感觉是吃了蜂蜜一样,再看罗敷走到刘宠身边添酒,再傻的也知道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只有刘备显得失落,而眼神中却透出一丝不甘。

刘宠感到意外,没想到这个秦楼从不轻易见人的女子居然会主动过来给自己添酒。看这样子,哪怕是接下来发生点什么香艳的事也不是不可能啊!

“不知殿下是否介意移步到小女子房中一叙?”

想什么就来什么,天下还真有这种好事?!不说刘宠感到惊讶,就连在场其余的人也个个咂舌,罗敷姑娘见人就算了,这番邀请是要让陈王殿下成为入幕之宾啊!不说刘宠会不会想起府中已经成为王妃的荀采,只说刘宠鬼使神差地就跟着罗敷离开了。

看着二人挽着手出了雅间,众人再回头看看身旁的女子,各个脸上都写着字:这酒是没法继续喝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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