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儿!”梁王立觉不妥,出声喝道。
双城却以为终于戳中南宫晚痛处死穴得意的很,尤其是见南宫晚终于收敛了一脸笑意,更是开心自得无比,连声催问,“是不是真的啊?我可好奇了。是不是呀?你真的脱了吗?”
南宫晚却依旧沉默,静静的转着杯子,空气都凝结了一般,众人都是面若土色,忐忑不已。良久,南宫晚终于出声,“梁国真想复国吗?”
声音清脆平淡清晰无比,却让人耳膜一震,皆不敢信其所听,正要相询,却见南宫晚抬头看向梁王朗声道,“我不知梁国如何,授天却在建国之初便有明令后宫不得干政。我若没有记错,梁国先皇也有此例吧?若女子聪明仁义也就罢了,就怕那女子愚蠢蛮横祸国殃民尤还不知。”
双城闻言拍案而起,“你说谁愚蠢蛮横祸国殃民呢?把话给本公主说清楚!”
南宫晚冷笑以对,“敢问双城公主知梁国幅员多少,城池多少,人口多少?又知梁国现有兵力多少,战线多长,将帅是谁?”
“……”双城张张嘴一个都答不上来。
南宫晚淡然起身,“那让我来回答你,梁国幅员不过六百里,城池二十三座,人口不足两万户。地少人稀,常年进贡积贫积弱,又加匈奴肆虐,百姓赋税繁重可谓民不聊生。为双城公主不愿嫁匈奴所送两座城池,虽是边城却最是贸易通商之地,幅员八十里,人口不下三千户。而且军事战略地位极其重要,现在匈奴战线拉长已占梁国边境三之有二,匈奴素来兵强马壮最善游击,梁国地势平坦边境之地几乎全为草原可供匈奴铁骑来去自如,极难防御,若有那两城池为门为墙怎会容匈奴如此放肆?梁国素来兵弱,举国上下兵力不过四万人,真正可用之兵不过三万人。将帅成天戈纵然本事超群军功卓著也不可能在毫无据点可守的情况下抗击匈奴二十万大军!”
一席话道尽梁国弊病症结,更是说中将帅成天戈心思,当下低下头去。当初献城他便是一百个不同意,几乎是以命相搏,可最终不敌君王爱女心切,生生的将两座门墙城池送了出去,以至于今日强敌来袭防也不能防,打又打不着,吃尽闷棍还一再被朝堂怪罪抗敌不利。诸位将士心中满是怨气,只是憋着不能说。如今被人尽数道出,也难免勾怨,不能说出来又咽不下去便只能改为闷头喝酒。
双城公主却是有些听不懂,但父皇愿以双城保她一人自由却是她生平最得意之事,敢问天下莫说女子就是问遍天下皇子公主谁能有如此身价?听南宫晚拿这说事,难免不快,当下负气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父皇愿意用两座城池相送有何不可?岂容你来置喙?”
南宫晚一声冷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是没错,可莫忘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皇室的存在是为了安邦定国守一方土、保一方民,而不是只为一人一家之私利私心!梁王莫怪我南宫晚说话逆耳,梁王以如此之心治国,一家一人尚不能治让人如何信你能治这梁国天下?你以私心治国,群臣虽不敢言却皆早已心存怨怒,凉透了心。梁老便是一例,想梁老满腹经纶,名满天下,一心为国效忠尽力,国家危难之时不是投奔朝廷反倒是诈降敌军以身殉国,落得死无葬身之地也毫不足惜,更是将一家老小性命托付给他国一个仅有一面之缘之人,原因大王和诸位大臣可知?因为他已对这样的朝廷死了心,他不相信这样的君王和这样的朝廷能保住梁国,能保住他一家老小!”
一席话说的梁国满朝大臣激昂不已,纷纷涨红了脸,梁琨更是握紧拳头,牙齿咯咯响。
梁王看着满眼群臣低头不语,却是握拳的握拳,咬牙的咬牙,显然真的如南宫晚所言,积怒良久只是一直敢怒不敢言。终于,他也低下头去。
双城纵然再不懂政事人情也能感觉气氛不对,更惊讶的感觉到她的父皇也开始有了些变化,当下又惊又怕,怒对南宫晚,这人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三言两语便左右了满朝官员甚至她至亲的父皇?场中安静的让她害怕,而南宫晚赫然而立的样子更是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不敢直视之感,秦轩烬竟还对着这样的人赞许微笑,当下又是怒火中烧,再也不管不顾,“满口胡言!那梁老死便死了,关……”
一直沉默的梁王突然一拍桌子,声色俱厉,“闭嘴!来人,送公主回去休息。”
双城公主吓的全身一抖,惊在原地,不敢置信,这是自己的父皇吗?这是从小对她温柔顺从没有大声过一句的父皇吗?“父皇……”
梁王眉头紧锁,显然并不好过,却还是怒道,“还不送公主回去?让皇后好生调教,再不许到前朝。”
“父皇……”双城公主被人强行押送回去之时依旧满目不敢相信。她或许至死都想不明白她的人生会因这一场宴会而彻底改变,因为她还不懂,身在帝王家并不是幸福的为所欲为而是身不由己的不幸。她的父皇首先是一国之君,然后才是她的父亲!
双城去后,梁王沉默片刻,复端酒杯诚恳面向众人,“是孤治国不力教女无方,让诸位大臣和梁老受屈心寒了。孤在此认错道歉,以后必诚心为国,励精图治给子孙后代一个强大富裕的梁国!”
语毕一口饮尽,众位梁国官员震惊不已,纷纷跪地,在梁王再三命令下方才起身饮酒,个个激动不已,君臣嫌隙一扫而空。
南宫晚看在眼里,现在梁国才像个样子,先前一副低迷之气,好似醉生梦死只管今朝,哪有一丝救国复国之意?现在莫说让他们上阵杀敌,就是以一挡百也绝不二话。
秦轩烬从头到尾只是笑看,此刻才是真心,显然对结果很满意,尤其是仅此过后,那无脑公主算是彻底摆脱了。三国群宴,双城公主屡丢国面,又被南宫晚如此一通奚落,想那梁王也不好意思再将公主许配给他了,因为高攀不起!
君臣祥和互慰互勉一番后,梁王又端杯向南宫晚,想起南宫晚不喝酒,又放下,走下御台,对南宫晚深深一鞠,诚恳道,“南宫将军今日之言让孤醐醍灌顶,若非将军直言,梁国真是国将不国不救也罢,今日一番话胜似千军万马,多谢将军解救梁国更解救孤于危难之中!”
态度果真端正,梁王并非庸才只是被爱女之心懵了心智果是不假,宇寒所言非虚。南宫晚点头受礼却并不回,只是起身道,“如今国将不国宴也非宴,就别在这儿耽搁时间了。想要激战匈奴的就跟我到军营共商对策,待梁国真的保住安平之时,梁王再谢我吧。”
语毕早已一人率先而去,众人一愣,纷纷看向梁王,梁王也是呆愣片刻摇头一笑,跟了出去,当下宴席一空,珍馐满桌也无人理会。
南宫晚一宴点醒梁国君王之事不久便被载入梁国和授天两天史册,成为一大美文奇谈,数百年后依旧为人津津乐道。梁王也成知听善改的典范。
说是共商对策,不如说是分析形势和交流各自情况。几个时辰也就飞速而去,散去之时已是傍晚。
梁琨定要相邀南宫晚见见梁家众人,并设宴款待,南宫晚推迟不过便去了。宴上不过是感谢之声并无可言,晚宴结束已是半月高悬。南宫晚刚出梁家便有止风来接说是秦轩烬有要事相见。
秦轩烬不是无聊玩笑之人,又是止风亲自相邀定是要事,南宫晚也不多问当即上马赶到昨夜落脚驿站。
进了房门却秦轩烬正坐着喝酒,清闲的很,见她进门如常微笑道,“今日宴上很是精彩。”
南宫晚微微不悦,“不是说有重要的事吗?”
秦轩烬起身将她抱进怀里才低头问,“这儿不是将军府不是京城,甚至不在授天,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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