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公司干起活来,十分麻利,只用了半天的工夫,就把温小飞家连同他爷爷家剩余的东西,全都搬进了新房子里。
在搬温小飞卧室里的床与书桌时,工人看到了那块地板上的“伤疤”,却并没有温小飞想像中的那样好奇,也没有刨根问底。有一个工人反而还自己给了一个比较合理的答案,说肯定是当初打水泥地时,水泥放少了,不然不会坏的,还说他家的屋里也有一块坏了,有时间也得重打一下。
温小飞听了,心里就更加稳当了,并且产生了一种哲学上的感悟。他深深地认识到,人很多时候都是因为把问题想的太复杂而自取烦恼。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他想到了古人的这句话,不禁感慨古人真是聪明之至。
的确是这样,很多人觉得自己太不顺了,麻烦太多了,整天焦头烂额,可其实想一想就会现,至少有一半是自己无事生事。
人们常奉劝别人,不要把某一问题想得太简单。不可否认,把问题想得太简单,确实会存有隐患,可是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就一定好吗?有时候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不仅无助于事情的解决,反而还会自泄天机,节外生枝。想一想是不是这样呢?
就像温小飞,之前为了掩人耳目,他千方百计要把新打的水泥地弄旧。之所以这样,就是因为他把问题想得太复杂。而现在事实表明,他那样想完全是多余的。
“或许,忘记是最好的隐瞒。”冷小婉也深有感悟地说,“要想隐瞒我们的秘密,最好我们自己忘记。”
“忘记是最好的隐瞒?嗯,真理!”温小飞赞同地竖起了大拇指。
温小飞说是真理,一点也不夸张,有时候忘记就是最好的隐瞒。难道不是这样吗?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别人又怎能知道呢?相反,越是怕人知道,千方百计地隐瞒,却越会露出马脚,越会让人生疑,“此地无银三百两”,不仅仅是一个笑话,更是一个哲学故事。
“可是,我们好像忘不了啊。”温小飞想了想又说。
冷小婉说:“是的,我们是忘不了,但我们可以不去细想。”
于是他们决定,以后尽量不去想,谁也不再提起。要做到这一点,当然是很难的,但他们有决心。为此,他们还约法三章。
“谁说了,就罚谁给对方洗脚。”冷小婉定下了一条铁的纪律。
温小飞当然毫无疑议,坚决执行。可笑的是,这条“法律”刚刚制定出不到两个小时,他就“犯法”了。搬家结束后,下午他们没事,他就说要录制动感牡丹红的视频,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
“可惜这事关系到我们的秘密,不能把你的脸录进去,不然的话,把你录进去,一定会更好看。”在准备录制视频时,他十分遗憾地说。
冷小婉先没有说话,掩着嘴笑,直到温小飞问了三遍“你笑什么”,并威胁要抱住她亲嘴儿时,她才笑嘻嘻地说:“没什么,只是你今晚得给我洗脚了。”
温小飞这才恍然大悟。不过他欣然受罚,以维护他们“法律”的严肃性与威慑力。但事实上,这条“法律”对他毫无威慑力可言,因为给冷小婉洗脚,对他来说,不仅不累不苦不丢人,相反还是一种诱惑,一种美差,一种甜头。所以,当冷小婉制定出这条“法律”时,他就在心中暗笑了。不过,他深知这条“法律”的重要意义,所以也不是故意去违反,刚才纯属一时大意,毕竟“法律”刚刚制定出来,他的守法意识还不强。
“行,但那是晚上的事情,你别忘了就行。”温小飞说,“来,我们现在就录制那个视频。”
冷小婉问:“可是你不说刘爷爷刚去世,现在还不能公布的吗?”
温小飞说:“当时我没想起来,我们录好后,可以暂时不的。”
“那我们准备一下吧。”冷小婉同意了。
他们说干就干,准备好了纸和画具,当然还有一把小刀,等下是要割指放血的。
“对了,婉儿妹妹,等一会儿你在画画之前,是不是应该先说点什么呀?”温小飞问。
冷小婉说:“就介绍一下动感牡丹红呗,我知道怎么说。”
“嗯,你的声音好听,一边说,一边画,效果一定好。”温小飞说着,就拿起了小刀,“来,放我一个人的血,你的就不要了。”
他想打马虎眼。可冷小婉怎么会上当呢?
“什么呀?说好了的,不许耍赖!”冷小婉不满地叫道,好像不放她的血,她就吃了很大的亏。
温小飞无奈地笑了笑,说道:“那好吧,就按说好的办,谁也不吃亏,我先来,放过血,我好录相,你留在开场白之后再割。”
说完,他就把小刀放在左手的无名指上,毫不犹豫地割了一个口子,仿佛割的不是他的肉,倒像是在切豆腐块。血就像也知道这一点似的,也毫不犹豫地冒了出来。他赶紧把手伸到调色盘上方,让血滴在里面。
“傻子,疼不疼?”冷小婉问。她的心有些疼。
“傻子,等会儿你自己就知道了。”温小飞微笑着说,“婉儿妹妹,这样做是值得的,革命烈士为了国家和人民,可以抛头颅洒热血,我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冷小婉赞许地点了点头:“你这样虽然只流一点血,却也意义不凡,的确值得。”
等温小飞的血滴得差不多了,她就拿过一粒阿莫西林打开,准备给他上药。温小飞还要继续多滴一些,但被她强行把手给拽了过来。
“行了,来上药。”上好药,冷小婉一边给他包扎一边说,“小飞哥哥,等会儿录的时候,你的血要先放在一边,不能录进去,知道吗?”
温小飞说:“我明白。”包好了,他又说:“来吧,开始录,要不要先练一遍?”
“怎么练?”冷小婉问,“你忘了血会凝固的吗?”
“噢,我真忘了,那就快点吧。”温小飞说着,就打开了手机上的摄像镜头,对准了冷小婉的手。
冷小婉一边铺纸一边开始说:“大家好,动感牡丹红,是中国画史上的一个千古之谜,数百年来,无数画家为了破解这个谜而探索终生,却都含恨离世,让人不胜悲凄。今天,我们将为大家揭开动感牡丹红之谜,让所有爱好画画的人都能学会,也借以告慰无数探索者的在天之灵。”
然后,她就开始调色。她拿起赭红挤了一些在调色盘里,并讲解道:“先用赭红的调匀,量要根据所画花朵的大小多少来确定。”
说到这里,她一边用画趣÷阁调色,一边给温小飞使眼色。
温小飞会意,就把镜头抬高了一些,只拍到冷小婉的手提着趣÷阁杆轻轻地转动,看不到调色盘和画趣÷阁头。而实际上,冷小婉趁机用另一只手把温小飞事先放好的血倒进了调色盘中。
做好这件事后,冷小婉就放下趣÷阁,拿起小刀说:“注意,下面是关键,是动感牡丹红奥秘的核心所在,就是加入人的血液。”
说完,她就将左手伸到了调色盘上方,右手用刀对准食指。
从视频中,谁都可以看出和听出演示者是一位姑娘,虽然看不到面貌,但就这一双素手,也已让人不由得喜爱,让人不禁遐想,拥有这双手的人,应该会有一张姣好的面容吧?谁也不会把这双手与一张丑陋的脸联系到一起。
然而,当闪着寒光的小刀,对准白皙的玉指时,这一幕谁看了,心都会蓦地一颤。画面唯美,却令人不忍直视。
温小飞在手机屏幕里看到了这一幕,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在心里数了“一二三”,然后才睁开,只见冷小婉的玉指上已是鲜血直流,红白分明,如同一根葱白上挂了根粗粗的红线绳。
不知以后看到这段视频的人,有几个人敢直视冷小婉下刀的那一瞬。冷小婉动作娴熟而轻巧,其实只在眨眼之间。
从屏幕里,可以清晰地看见,血一滴一滴地从冷小婉的手指上滴进调色盘中。温小飞的心在微微颤抖,他看了冷小婉一眼,冷小婉给了他一个微笑。他朝她眨眼眼,在心里说:“傻子,不知道疼的傻子。”
唉,人就是这样,一旦疯狂地迷上某事某物,便成了傻子,要不怎么叫“痴迷”呢?“痴”可不就是呆、就是傻吗?冷小婉是傻子,温小飞是傻子,此时此刻,他们是一对大傻子!
“血一定要用人血,其它动物的血都不行,这一点,是验证过了的。”冷小婉继续讲解,“血的量要根据赭红的量而定,两者大概一比十,多了不怕,可以再加赭红,少了不行,少了画不成,白浪费血。”
估计血滴得够用了,冷小婉便自己给自己上药,自己给自己包扎。这些,都录进了视频里。
包好手后,冷小婉就开始准备作画了。她边用画趣÷阁调色边说:“血滴好后,要调得均匀,调好后,要抓紧作画,否则久了血会凝结变性,就不能画了,最好不要过一个半小时,所以,使用动感牡丹红技法,事先应该对图有构思,不能调好色再去想哪儿画花,要画几朵。”
说到这里,她便开始落趣÷阁作画。画牡丹对她来说,可以说是小儿科了。她把调的色彩都用完了,画了七朵牡丹,都是盛开的。
“要注意,用动感牡丹红技法画牡丹,只宜画开放的花朵,因为只有这样才可显出动感来。”
当然,考虑到还要画叶子,她将花朵画在了不同的位置,并且画出了多种形态。
这几朵牡丹,花朵硕大,鲜艳夺目,无比绚烂,仿佛可以闻到香味来,如果屋里有蝴蝶的话,也一定会被吸引过来的,就是专业的画家看了,也一定会赞不绝口。温小飞在屏幕中看了就是暗暗叫绝。现在的他,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专业的画家了。
花朵画好了,冷小婉放下趣÷阁说:“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动感牡丹红的奥秘,下面没什么特殊的,点花蕊,画枝叶,即可完成这幅画。”
说完,她拿起了另一枝趣÷阁,点了花蕊,再换趣÷阁画枝叶,都是信手而成,一幅精美的牡丹图很快就完成了,只差署名,但这是不能录进去的。
所以,下面她就进行了总结:“动感牡丹红的奥秘之所以难解,是因为没人想到用血作画,现在我们知道后,就觉得它十分简单,只要不怕疼,都能做到,而要想画好牡丹,最重要的还是基本技法,即使不用动感牡丹红,一样能画出高水平的画来。好了,到此结束,至于我说的是真是假,大家一试便知。”
视频最后以冷小婉的这幅未署名的牡丹图作结。录好后,温小飞高兴地欢呼起来:“太棒了,婉儿妹妹,你画得太好了,讲得也十分生动。”
“快让我看看。”冷小婉迫不及待地过来要看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