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靖北和沈明珠被薛轩宇的人抓走了,薛轩宇让我带话给你,要救他们俩个,去蓬岳。”
“他们两个怎么会被薛轩宇的人抓走?”为什么带话的人是韩逸墨?
“这个,说来话长。”
“没关系,我等你慢慢说。”沈寒依倒了一杯水,递到韩逸墨的面前,不急不缓地说道,一副耐心听故事的样子。
如果是三年前,一听到楚靖北出事,沈寒依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救他。可是现在,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莽莽撞撞整颗心只在一个男人身上的女孩了。
“这么说吧,你走了之后呢,沈明珠就去丞相府,告诉了楚靖北的厨师楚相要吃的面是怎么做出来的。然后,沈明珠和那厨师忙活了一天,被楚靖北摔了三次,终于,第四次的时候,楚靖北吃了半碗。就在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觉得不用担心楚靖北会被饿死的时候,楚靖北又突然嚷嚷着要吃什么白粥!而且呢,还是非它不可!又耍起脾气来,除它之外,什么都不吃!所以呢,相府的厨师、沈明珠、相府的所有人想了十几种所谓的白粥,可楚靖北就是一口不吃!
楚靖北要吃的是你煮的白粥。
可是谁也不知道你给他煮的白粥到底是什么样的。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算大家找到了那个所谓‘白粥’的制作方法,又如何?如果楚靖北又心血来潮要吃其他的呢?谁知道这三年来,你都为楚靖北做了些什么!没办法,沈明珠、碧云只得带了楚靖北来追你。本王呢,一是作为护花使者,二是以此为借口,想来见你。所以,便一路随行而来。”
“恐怕不只这么简单吧!沈明珠会主动带着楚靖北来追赶我,一定还有迫不得已的理由。”
韩逸墨一笑,真诚而坦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没打算要瞒你,也瞒不了你。要想治好楚靖北,如今只有你能做得到。”
“我?”
“本来,我以为这件事沈明珠可以完成的,可是,我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楚靖北会如此排斥沈明珠!”
“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也许,这是楚靖北潜意识里的想法。沈明珠端给他的那一碗鸡汤,我想,楚靖北可能知道有问题,为了沈明珠,他却喝得一滴不剩。他在心底要防备的人是你。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举动。”
“为什么你不说这也可能是楚靖北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我说过,这药,能让人看清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也许,楚靖北的真心便是这样,排斥沈明珠,一心想要靠近你,甚至非你不可。”
“是吗,若真是这样,那就是楚靖北的不幸了。王爷还是接着说吧!”沈寒依对韩逸墨这话并不感兴趣。
“那我就说说楚靖北的解毒之法吧!要解此毒需用仙女草,仙女草为至毒,每日只能用一片叶子,连服四十九日后,此毒可解。楚靖北也会恢复正常。他的鲜血便有仙女草的功效,再以血蛭取血,补给书棋,书棋的毒便解了。所以,要解书棋的毒,必须要用跟他相同的阴血之人的鲜血才行。只有解了楚靖北的毒,才有可能解书棋的毒。所以,你大可放心,楚靖北对我来说很重要。在书棋的毒未解之前,我比任何人都在乎他的安危。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楚靖北耍起脾气来,可能两三天不吃不喝,而仙女草必须连服四十九日,中间不可间断一日,否则,楚靖北也有可能会有危险。沈明珠是做不到了,我只好来找你。今天早上,我们行至二十里外的槐树岭时,遇到一群人的伏击。这些人武功高强,篷岳人的装扮,没有换装,没有蒙面,对我们也没有狠下杀手。只是趁机掳走了沈明珠、楚靖北和碧云,那个为首的人对我说,捎句话给沈寒依,要救他们两个,来蓬岳。”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呢?希望我去蓬岳吗?”
沈寒依的冷静与理智确实在韩逸墨的意料之外。
果真,伤情的女人最绝情。
“难道你不打算去蓬岳吗?”在来的路上,韩逸墨几乎没去想过答案,在他看来,沈寒依一定会去蓬岳的。
可是现在,韩逸墨开始有些不确定。
沈寒依低头想了想,“我为什么要去蓬岳?你有没有想过薛轩宇想要的是什么?”
“祈月十城?”这是韩逸墨的第一反应。
“如果薛轩宇想要的是祈月十城,就算我将祈月十城交到薛轩宇的手里,真的能救下楚靖北吗?”
“薛轩宇的目的不是祈月十城?”韩逸墨一直以为薛轩宇应该是咽不下这口气。而且,薛轩宇也应该比谁都清楚,真正得到祈月十城的人是李珺阳。
薛轩宇喜欢李珺阳,喜欢到想非他不可,要跟他天长地久。可是,李珺阳这个人,分明就是一只老虎。而且还是一只一心想要吃了薛轩宇的老虎。
想要跟猛虎天长地久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拔了它的爪牙。
李珺阳要祈月十城想要做什么,薛轩宇不会蠢到不清楚。他也不会不清楚,如果李珺阳得了祈月十城,便有了复国的希望,一旦李珺阳复国成功,便是猛虎反攻的开始。
这个道理,薛轩宇不会不懂。
“难道薛轩宇真的会把祈月十城交到李珺阳的手里?放虎归山?”韩逸墨觉得无法理解,“薛轩宇不会这么不理智。”
“有什么不好理解的?薛轩宇如果真的理智的话,就不会选择去爱李珺阳。如果这世上的事,都能是理智的判断所能解决的,便不会这么复杂了。”
道理上,韩逸墨是无法理解薛轩宇的。可是,在感情上,却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这种感觉。
爱,是不理智的。
就像他。
他也明明知道,如果治好了韩书棋,等到韩书棋羽翼丰满的那一天,第一个要对付的人就会是他这个杀父仇人。
可是,他却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去治好韩书棋。因为这是他欠玉婉言的。这是玉婉言如今最想要的。
“薛轩宇这个人,既然答应将祈月十城交给李珺阳,便不会出尔反尔。”
“他为了李珺阳会做些什么,的确是让人无法预料的。”韩逸墨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薛轩宇劫了楚靖北,目的也许不仅仅是祈月十城。”
“那还会有什么呢?”
“别忘了,你刚才自己都说过了,楚靖北对于你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沈寒依冷静地分析的。
“不可能,薛轩宇怎么可能会知……”突然,韩逸墨的话断了,没有再说下去。
“怎么……现在,你也想到了?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的?李珺阳告诉我的。李珺阳能告诉我,自然也会让薛轩宇知道。”
韩逸墨望着沈寒依,似乎受了她的影响到,韩逸墨的神情也渐渐平复下来。
沈寒依平静地望着远山,远山与天相接,画出一道波浪起伏的曲线。
韩逸墨慢慢地饮着杯中的水,与之前的牛饮完全不同。似乎是在品尝着世间最清香的芳茗。
韩逸墨的沉静中透出一股优雅与高贵,这种优雅与高贵,与李珺阳有几分相似。
“沈寒依,你知道吗?在来的路上,你一直都在想着到蓬岳会怎么样,却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你可能不会去蓬岳。那个时候,在我的眼中,你突然变得很陌生。”
“难道王爷觉得跟我很熟?”
“不错。至少,我觉得我是了解你的。至少,我知道,你爱着楚靖北,为了他,你愿意去做任何事……这种感觉很像当初,当初我一直以为玉婉言都会爱我的,爱到天荒地老,爱到海枯石烂,突然有一天,我在她的眼里发现,我不再是她眼中所能看到的一切,那样的她,让我觉得陌生……”
“王爷会比我慌乱,那是因为现在你比我更在乎楚靖北,所谓关心则乱是也。说到底,还是因为你的心里放不下玉婉言。”
韩逸墨笑了笑,慢慢地问道:“那么,沈寒依,你到底会不会去蓬岳呢?”
沈寒依轻轻地摇了摇头。
“王爷比寒依还紧张楚靖北,有王爷在,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从前,韩逸墨觉得可以掌握沈寒依,因为沈寒依爱楚靖北,楚靖北便是她的弱点。可是,沈寒依已经不再他的掌控之中了。
“如果,薛轩宇的目的,是要瑶罗亡国呢?”
“瑶罗迟早都是要亡的。”沈寒依慢慢地说道。
韩逸墨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在沈寒依的嘴里听到这句话。
“王爷何必这么惊讶地望着我?其实,王爷的心里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放眼天下,李珺阳,薛轩宇,还有你韩逸墨,哪个不是抱着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齐泽熙,他凭什么跟你们争?”
“可是,瑶罗有沈瀚漠和楚靖北。”
“现在,却只剩沈瀚漠了。”沈寒依平静地语气中,不禁透出一股凄凉来。
不管过程如何,这个结局,在她决定离开丞相府那天,便就已经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