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闻言神情一震,而其身边的蓝衣女子立时怒容满面,“你们莫不是欺人太甚,若……”说着便要提步上前,却被老者一把拦住。只轻轻扫过一眼,女子便给惊在当下的往后退了退,直接垂下头去,再不敢妄言。
“不救或救不了,并不代表我们便怕了你,若以蛊敌之,谁胜谁负还未可知。”老者一脸冷漠,眼神直视殷牧,其中的镇定超于常人。此话一出,气氛立刻变得冰封僵硬,整个小院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族长这话说的不对”,一直保持沉默的沙自殷牧身边站出,望向村民,视线最后定到老者身上,“我们是部分损失,而你们却是全军覆没。”
老者浑身一震,唰的看向沙,眼中已有不可察的慌乱闪过,那驻着拐杖的手已然微微颤栗。“爷爷”,蓝衣女子显然已慌了手脚,拉着老人的袖口,语带轻颤。老人口气一厉,冷冷回击,“哼,我们若是有事,她一样得死,我若不解,三日后必死无疑。”
“嗯”,一声轻哼自依然口中溢出,殷牧顿时朝怀中看去,见那本昏睡的人儿竟半睁了双眸。
依然被无故扰醒,睁开眼时只看得见眼前的黑色西装,闻着气息便知道是谁,完全没有讶异,仿佛觉得自己在殷牧的怀里是理所当然。
只是……抬手揉了揉额头,微微噘嘴眼中的不满一览无余,这胸也太硬了,完全不舒服嘛。似乎忘记了,刚刚自己便是在这硬邦邦的胸膛睡得昏天黑地,此时倒是嫌弃了起来。还不等完全清醒,快速走来的殷伍已经拉过手开始检查。那严肃的表情看得人心里发怵,都不禁要怀疑是不是有问题。
殷伍仔细查看了依然的情况,那眉皱得死紧,半响才朝殷牧回话,“没事。”
依然一听顿时皱眉,蹙眉看着身前的殷伍,既然没事那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彼时的人哪里知道,就是因为没事才更危险,刚刚还急促紊乱的脉搏如今恢复平稳,醒来的人也没感到半点不适,不是很奇怪?
抬头见当家并无阻拦,殷伍看着依然脸上的疑惑,“你中了蛊。”
手一紧,刚刚还沾沾自喜的人立马便僵住了,脸色瞬间惨白,蛊?自己怎么中蛊了?恍惚的抬头朝殷牧看去,张嘴想说话,唇瓣一张一合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就只是睁着双眼一脸无措。
殷牧双眼一眯,收紧手上的力道。
“爷爷,她怎么醒了,是不是……”……根本没中蛊?后半句在老者的瞪视下越来越低,最后没了声。突如其来的一道女声将人拉回现实,这才开始正经打量起四周的处境,转头往发声处瞧去。谁知,等到一转头那蓝衣女子仿佛见了鬼般,吓得直往后退,举着的手打颤的指着依然口中嗫嚅不断。
伸手戳了戳殷牧的手臂,见殷牧眼神转到自己身上,嘿嘿一笑,“我想下去。”一下地,仍旧攀着殷牧的手,对于蓝衣女子的反应视而不见。既然说中了蛊,但是自己怎么都没有感觉呢?往蓝衣女子看去,见其在自己的注视下一副惊恐失色的模样,明明是一脸怕得不行。
尝试着往前走了两步,见其瞪大了双眼直朝后退,嘴角一挑,她怕我?顿时玩心四起,再次朝前迈去。脚下还未落地就被身后的殷牧给扯了回去,立马看向殷牧,但后者却是盯着蓝衣女子连眼角都没有喵一下女子。刚想发问便听到身后传来异动。
那蓝衣女子被逼得紧,伸手在腰间的黑纱小笼里一抓,扬手便朝前丢来。撒在空中的细粉一落地便化成了一条条蛊虫,正是众人在藏宝地中所遇到的那些个蛊虫。只是那些蛊虫在地上却没有动仿佛死的一般,蓝衣女子一见也急了,又伸入腰间丢出一把。这次的蛊虫倒是动了几下,随后也停在了原地。
依然一脸迷惑,倒是沙神色镇定的走向前来,“当家,看来这蛊是镇住了地上的血蛊,它们遇见蛊王自然不敢上前。”本来还在担心的人一听这话,顿时眉开眼笑的看向殷牧,那叫一个嘚瑟。
殷伍唇角微挑,出口却是一派冷肃,“族长到现在还是不肯解?”老者早在看见依然的面容时已神色僵硬,眼神冷厉中夹杂着丝丝惧怕,连身边的蓝衣女子出手都未阻止。
见老者神色有所松动,沙出口道:“族长不怕死,难道也不管村民。”瞥见女子往村民走来,而村民则纷纷捂着腰间往后退,看起来十分害怕来人的靠近。
老者的脸色也随着女子的靠近变得紧张,那握着拐杖的手紧得指节泛白,脸上的肉都在微微颤抖。沙眼神一厉,难道?再看村民的反应,心里顿时有了头绪。
“族长想被灭村!”老者一脸惊惧,瞪大双眼看着沙,“你……”
“你不要过来”,一年轻的村民双手紧紧捂着竹笼,眼却冷冷的盯着还在不断靠近的依然。只见那被黑纱罩着的竹笼中有滴滴的黑水浸出,一滴滴的落在地上转眼就消失不见。
被这一声高吼给震在原地,眉角轻挑,侧头看着前面那些紧盯着自己的村民。空气中有一阵阵腥臭传来,依然捂着鼻子面露嫌弃,好臭!村民却在她这一靠近之下几乎都摊在了地上,那煞白的一张张脸告诉了众人刚刚他们似乎经历了一场严刑。
见不得蓝衣女子那一脸的鄙夷和害怕,深吸口气,“怕我,我就还偏要过去。”反正我也不吃亏!几个大步踏到老者眼前,双手抱胸看着早吓倒在地的女子,全身抖得不成样子。再看向老者,冷汗早已顺着鬓角滚滚而下,满是皱纹的脸上隐隐颤动,只是那嘴还是抿得死紧。
哼,不给我解,我也不让你好受!
“是,是,是圣女蛊”,终于松口了,老者颤着音出声,“你中的是圣女蛊。”
“圣女蛊?”一道冷冽的嗓音自依然身后传来,不知何时殷牧等人已经站到了身后。
“是”“怎么解?”
老者垂低着头只顾沉默,仿佛没有听到问话。
沙一眼瞧见不对劲,连忙拉着依然朝后退。老者那剧烈抖动的身子明显撑不住了,若是还靠得太近,只怕答案还没有问出来就一命呜呼了。
老者急促的开始喘气,在蓝衣女子的搀扶下才没有倒地,直到平稳呼吸,“中圣女蛊的人一般会陷入昏睡直到死,但是像……这样,还能醒过来的,我从未见过。”
“中蛊者额间会隐现莲花,莲生五瓣,待到全部隐现时就会死”,老者朝依然望去一眼,接着道:“她额间现如今已经有四瓣,再现一瓣莲就解不了了。”
“如果要解蛊需要再找一放蛊的宝玉,用艾蒿草芯将蛊引出来就可以了。”
“那圣女蛊只会让人昏睡吗?可是我现在是醒着的,是不是说蛊其实对我没有影响?”听到致人昏睡依然反而不急了,如果昏睡对自己不起作用,不如不解了,反正……还能压制其它的蛊,那自己不是无敌了嘛。
“是,圣女蛊是祖上用于进献圣女的,不会直接伤其性命,只会让人昏睡,对身体没有影响,只……”后面的话还未出口已被依然打断。
“这样啊,那我不解了,留着更好。”依然兴奋得不行,睁得圆圆的眼睛祈求的看着殷牧。无视依然眼里的渴求,殷牧冷漠的看着老者,“继续”。
老者闻言点点头,轻咳一声,“只一点,中蛊者得一直是圣女才行,若被破身,当场毙命。”战战兢兢地说完整句话,明显感觉面前的人有了愠怒。
殷叁等人也都同时抿紧呼吸,老者话音一落他们便敏感的察觉到当家的气息改变,脸上已经有了隐隐的戾色,连带着感觉四周的空气都深沉了不少。都在想着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要撞到枪口。但是偏偏就有那么一个人看不清形势,还要抢着往枪口凑。
“哦,就这个啊,也没什么。”依然睨了一眼老者,那严肃的表情让自己以为又怎么了呢。一阵冷气刮过,四周的下属都察觉到了冷肃。
殷伍不怕死的往殷牧看去一眼,那脸上明明是没有表情的,却硬生生有了一种杀伐肃煞之感。见依然还在那儿不知死活的振振有词,瞧见当家的眼角已经有了隐隐抖动,握拳抵唇轻咳,却对着老者,“开始解蛊吧。”
依然迷惑的看着殷伍,明显不懂。殷伍先看向当家,然后无语的盯着人,难道你看不到自己身后那鹰枭的厉眼,“你肯定自己睡着了明天能醒过来?!”
被一噎,确实是,如果明天醒不了呢?身体里带着一个不□□的感觉,实在不好。而且,自从自己从山中出来后,百万那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是怎么回事,似乎想靠近自己却又害怕自己的靠近,一直在不远处狂躁的乱蹿。
解蛊需要依然一个人进村,并且必须在晚上才能够进行,太多的生人靠近或者解蛊时间的差异都会影响解蛊的效果,不得已,殷牧等人只得守在村子四周。不过,铁桶般的守卫,村子里的人想要有什么动作也定逃不过下属的视线。
按着老者的指示,自觉的躺在屋内唯一的一张藤床上,只看见老者在自己的额头一摸,一股冷意便由头顶迅速传至全身,刚想开口询问时整个人已经无意识的陷入了昏睡。
门帘被一只从外进来的手急切的撩开,来者脚步急促,径直走向老者的方向,赫然是白天的蓝衣女子,来人急迫的开口道:“爷爷,怎么样,是真的吗?”
老者拿过一边的布仔细将指间的血迹擦去,看着蓝衣女子缓缓摇头,“现在还看不出,需得等到晚上才行,不过,我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嘿嘿嘿嘿~”尖利的笑声配上那仿似被恶魔附身的丑恶脸孔,哪里还有刚刚的慈祥和蔼。
“那就好,那就好,终于来了,终于可以摆脱那个恶魔。”边上的女子好似魔障了,看着昏睡在床上的人,眼中的光亮的吓人。
“那群人还在外面,直到月亮婆出来之前我们都要小心,以防发生意外,这次,我绝不允许谁阻止我的计划!”蓝衣女子抓紧腰间的小篓,点点头撩开布帘走了出去。
车门外,殷叁躬身立在门口,脸色严肃且漠然,车里散发的冷凝让自己实在是无法动作,早知道刚刚就该主动要求去村后查探才对,现在也就不用在这里承受高压。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殷叁暗暗拿眼角斜睨来人,还好你来得快,这次又被你坑了,殷伍!
来人正是殷伍,走至车门处,朝车内的人弯腰道:“当家,村民并无异样,不过关于圣女蛊的消息始终查不到,那老者说的解蛊之法自己并不知道是不是有效”,说着看了眼车内人那不断转冷的脸色,更加冷肃道,“或者……只是另一种借蛊之法。”所谓的借蛊,便是利用圣女蛊的压制力,借机解掉另一种蛊毒。如果只是简单的压制倒还好,就怕是要以命来换!
沙说了,这个村子的人实在是有些古怪,若说他们是长久的与世隔绝导致行为古怪,倒不如说是被种下蛊,一种能够世世代代传递的蛊!
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人的安全,若是……那后果就不是自己可以想象的了!
殷叁、殷伍忙着安排,那厢也同样在等待着夜晚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