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所以才亲自前来。”她当然了然。
“权势于我从来都不重要,这么多年征战看惯了生死,血肉杀伐。可这一切都是为了皇兄的理想,为了天下百姓的安康,我甘愿付出一切,那怕战死沙场也从未想过是为我个人的权势而谋。”
凄凉一笑,“可是如今,二哥没了,三哥即使再错,也是我的兄长。我又岂能为了给二哥报仇便杀了三哥。即便他罪有应得,可一旦两军交战,长期内战受苦的是大宋的百姓,耗损的是大宋的国力。皇兄建立的江山基业,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局面将重新陷入混乱。”
云末兮难过的低下头,这也是她最大的顾虑和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
赵霆悲怆的说道:“若是踏着累累白骨,踩着兄长的尸体坐上皇位。那这样的我跟三哥有何区别?跟邾邪鈗辰当年的杀伐狠绝又有何区别?”
扭过头,不忍看他眼中的悲痛和哀伤。
“可若殿下不争,晋王既然能为了皇位杀死陛下,那么也会为了巩固皇位而对殿下不利。即便不争,以殿下目前的权势和威望,也是晋王坐稳皇位最大的威胁。殿下念手足之情,晋王却不会手软。”她说。
赵霆走到她面前,低声问道:“你真的希望我去争这个皇位吗?”
抬头看他,不避开彼此的对视,“我不知道!所以才亲自赶来,就是为了听到殿下的答案!”
静静的看着她的双眼,想要看到她的心底去,想要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是否对自己动了情!
“在这世上我最敬重的便是二哥,最爱的便是你。二哥走了,这个时候你能来,我的心是如此的安慰,也减轻了痛苦。”他深情的说。
“殿下此时说这些做什么!”移开眼睛看向别处。
伸手握住她的双肩,扳过来面对自己,正视着自己的眼睛,凑近了低声问道:“我想知道你一再拒绝我是否因为遗诏之事?你对我并非无情,而是因为不想再嫁入皇家,更不想嫁给一位君王,对吗?”
看到他眼底的浓情和煎熬,两人之间经历的一幕幕,彼此舍命相救。她的心不知不觉已经融化。
在乎他,早已不只是为了云家的使命。
久久沉默着没有说话。
“你以前不接受我,那怕一辈子不接受,我也会陪着等着,无怨无悔。可是从今天起,我不会再等……”他突然说。
惊诧的看着他,心突然往下沉去。
“因为我不想再等,我要得到!要娶你!已经没有了二哥,不能再失去你。对你……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绝对不放手。”他坚定的说。
云末兮突然有想哭的冲动,眼眶一红,心底却是窝心又温暖。
“那你要怎么得到我?”轻声问,嗓中有些哽咽。
“既然你不想嫁入皇家,不想嫁给皇帝。那我便放弃一切,跟你浪迹天涯,做对神仙眷侣。无论天涯海角,绝不放手。”
“若我再爱上别人呢?”
“我绝对不会让你有爱上别人的机会,每时每秒每时每刻都会陪着你,看着你。”霸道的说道。
“可是皇位——那至高无上的荣耀,傲视天下的权势,你就真的舍得放弃?”
“富贵荣华权势,即便执掌天下,若没有挚爱相伴相随,那也只是一个孤独的存在。更何况还要牺牲无数无辜的生命。那不是我想要的未来!”
他深情而坚定的,“我的未来只想跟你共度!”
她的眼中蒙上一层水汽,“可殿下若选我,那便是放弃一切甚至有性命之危,殿下也愿意?”
微微一笑,“只要能得到你的心,即使不能相携至白头,此生也是幸福和满足的。那怕用我的一生换和你相爱的一天,也无怨无悔!”
话语击打的她的心房如波澜一般,有甜蜜有苦涩,很想向他坦露心迹,可是目前的局势容不得儿女情长,更不想因为自己致使他选一条荆棘之路。
此时若不争,将来兵权会被赵光义一点点收回去,到那时将是任人宰割。
而他,本应该成为一代雄主,本应该带领大宋统一天下,更应该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这也是云家的使命和责任!
不能让他为了一个女人便放弃所有的这一切。
那怕那个女人是自己。
云末兮强压下心中的无奈和苦涩,清冷的说道:“还望殿下以大宋的社稷,天下苍生为重!晋王的才干胸襟谋略远远不及殿下,他的心里没有百姓的福祉,只有权欲而已。如此一来大宋的未来堪忧!殿下就忍心陛下打下的江山就此毁掉?”
“那你对我呢?”
“末兮对殿下只有辅佐的责任——云家的责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冷静和拒绝的话语让赵霆痛苦的心更加抽痛,眼中的热情和希望渐渐变成了绝望和痛苦。
他的脸上突然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如此的凄然!
不然直视,她决绝的背转身,过了片刻便听到身后沉重的脚步声走了出去。
心中无尽的委屈和无奈,伤他的同时更伤的是自己,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
接下来的几天她独自住在大帐之中,没看到赵霆的身影,也没有回大帐。
每日都有侍卫将精心烹制的菜肴送进来。都是自己平日里爱吃的,味道也如同当初赵霆在扬州小院里给自己做的一样。
心暖暖的,知道他此时必定万分痛苦和难以抉择,可自己也只有逼他。
这些年无数次拒绝和冷淡,他不但不放弃,反而一直守护着自己。
渐渐的这种守护也变成了云末兮自己坚持下去的信念,成为了心底最深的温暖和依靠。
即使吃不下,也每一顿强迫全都吃完,这些食物是他的心意。即使不能接受他的心,至少应该接纳他的情谊。
而从食物上也能判断他是否在军营里。
只要他不在的时候送来的食物便会不同,虽然也是命随军大厨精心烹饪,但味道却是不同。
今日送来的便是如此。
看着眼前的菜肴,一眼便知道不是赵霆做的,他已经连续两天没在大营里。
他到底是如何打算的?这几天又是在忙碌什么?
“月奇!”她叫道,再也按耐不住性子哪里还吃得下。
云月奇大步走了进来。
“主子有何吩咐?”他躬身问道。
“殿下去哪里了?”
“属下也不知道。本想跟去,可殿下命在此守护主子不让离开。”
“那他都在忙什么?若是要准备打回京城,也该有动静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