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妇人一脸惶恐惨白的神色,绮丽就知道,那场景定然是血腥可怖。81一家人不分老幼妇孺尽皆斩杀,那可是及其残忍的。更何况,如今被诛灭三族的,正是她们将军府夫人的娘家,绮丽此时心如刀割,她们该怎么办?
“多谢这位大嫂的提醒。”
绮丽震惊归震惊,还是很有礼貌的朝这个妇人道了谢。
“姑娘们莫要起了好奇心去看就是了,我啊,看了都头脑昏,直想吐出来。”妇人说完,惨白着一张脸走开了。
绮丽和阿初二人让任红在附近的街角等她们,杀人的场景可想而知是如何的。尽管任红不是没有见过,但阿初和绮丽不愿让任红再去亲身体会一道那地狱一般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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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闹市的中心,用木质的搁板搭起的一个约一米来高的看台上,徐家的人一个个的都被押到了上面,监斩官正是一脸冷峻神色的李旻。待徐家的人都到齐了之后,他冲着刽子手们使了个眼色,刽子手们便先将徐潜、徐辅、徐益等徐家男丁全部押到了前排,然后迅猛的冲着他们的腿部一踢,这群人便扑通的跪在了看台上,面朝着李旻。
李旻漠然的看着这些可怜的人,这些人今日是死定了:“徐家勾结鲜卑人,谋害庐陵王……今已事,罪证确凿,尔等可知罪?”
李旻的话念完,看台下的百姓们自然是群情激昂:“这徐家的人竟然敢谋害王爷,真的是好大的胆子!”
“鲜卑人凶残野蛮,竟然同他们狼狈为奸,真是该天诛地灭!”
“庐陵王文武双全,智冠天下,如此英雄一世的人物,居然被此等奸贼所害,真是让我等扼腕叹息,恨不得生啖这徐家之人的肉!”
“此等贼子,勾结异族人,为祸天下,就该阖门杀之,永绝后患!”
…………
诸如此类的骂声,不绝于耳,幽州之人久受鲜卑人欺凌,自然一个个都是把鲜卑人恨到了骨子里去,此时百姓们听信了李旻的话,都把徐家的人当作了鲜卑人一般,恨不得立时冲上去咬掉他们身上的肉。
“奸贼!”
“此等卖国求荣之徒,人人得而诛之!”
人们一边痛骂着,一边就操起臭掉的鸡蛋、烂菜梗、泥土、石块,甚至是鞋子这些东西往看台上砸了上去,不一会儿徐家的人一个个身上都肮脏不堪,看台上更是臭气熏天,连那些刽子手们都被牵连着挨了几块石头。
李旻看着这样的情景,冰冷的脸上泛起了一丝阴沉的笑容:这样的场景,真想让那个娇滴滴的荣夫人来看看,到时,她会是什么表情呢?真是可惜了,荣夫人此刻大概已经被公主落了,他还不知道公主会如何惩治荣夫人,不过以公主雷厉风行的手段和残忍的性格来看,那个小美人只怕是会死得比这些即将斩的人更惨。
“好了,时辰将至,差不多该行刑了。”
继而,李旻阴冷的对徐潜说道:“徐家的老爷,你如今可还知罪?”
徐潜此刻身上可谓是体无完肤,除了在被抓捕的时候挨得打,又被看台下的人用石头和土块乱砸了一通,他的头上还在流淌着鲜血,三缕长须血迹斑驳,但徐潜此刻却一脸的沉毅:“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们要杀便杀。我徐家祖籍幽州,这么多年来,虽然说没有为幽州的百姓们做过些什么天大的善事,却也时常尽力周济附近的穷苦之人。要杀我们一家可以,但要诬我们一家为鲜卑人的走狗,哼!老夫就是死了,也定要向你们这些真正的乱臣贼子索命!”
李旻怒哼一声:“不过是个商贾之民,本将虽然爵位不高,但也是当今朝廷认命的将领,你有那能耐向我索命?”
“哼,老夫虽然是商贾之身,但也不似你等奸佞之臣!”
徐潜虽然并不了解到底为什么这些人会污蔑他们一家谋害王爷,可如今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想必已经无可挽回了。不过他徐潜本就是个孤傲之人,如何能向这些嘲讽他们一家的官员们低头?
“真是冥顽不灵,那也好,你便先到黄泉,再等着同你一家子好好团聚吧!”李旻面无表情的说道,随即朝着刽子手们下了“斩”的命令。
徐潜已经注意到他脖子后面那柄钢刀此刻正高高的举了起来,想必到时落在他脖子上的时候,一定会很轻易的让他身异处。
“各位幽州的父老乡亲!”
徐潜鼓足了力气,用最大的音量吼道:“我徐潜虽然算不上大忠大义之人,但却绝不会做那卖国求荣之事!今日,老夫便以老夫的鲜血和头颅,向天下人证实我徐家绝无行那谋害王爷、里通异族的罪行!”
徐潜的话说完,台下原本还义愤填膺的人群霎时间静了下来:徐家虽然不算是大富大贵的士族,却颇有家财,而徐老爷为人豪爽,人品颇为正直,这些年来倒也很得人缘。前些年徐家还散尽家粮赈济灾民,这些事情是百姓们实实在在的看到的。甚至台下有不少人的家里或多或少也是曾经受过徐家的恩德的,看到徐老爷子如今已离死不远,还怒吼着要向天下人证实他的赤胆忠肝,更多的人开始怀疑起李旻这些外来的官吏了。
“咔嚓!”
刽子手使尽力气砍了下来,徐潜的头颅随着一股喷涌的鲜血自他的身体上飞滚了出去。徐潜死之前,除了满腔的愤慨以外,便是在为他的家族叹息:徐家完了。不知道死了以后能不能去地府见到雪儿,徐老爷有了些期待…可想到自己的女儿徐荣如今也是生死未卜,他终究还是放不下心来,然而,今后他却再也没办法见到那个可爱的女儿了。
他的头颅滚了滚,落在了看台的最前面,围观的人群一个个苍白着脸色,甚至有的人后退了几步……这个徐老爷,直到死的时候,脸色还很是平静,只是眉目中自有一股怒气,那正是被枉杀之人才会有的冤屈之色。
“老爷!!”
那些被绑缚着跪在看台上的徐家人一个个都哀嚎了起来,王夫人和邹氏等人更是泣不成声,她们虽然背着徐潜做了不少的恶事,但她们却是真心爱戴她们老爷的。
接着,刽子手们便开始动手斩杀徐家的儿子们,大哥徐辅留恋的看了看身后绑缚着的妻儿:可惜了这个儿子,好不容易来到了徐家,却难逃一劫,哎……不过,如今除了四妹徐荣不知所踪,就连二妹徐姜也没有被抓到——她已经在上个月跟随公孙度前往了雒阳,想来公孙度也许会有办法保住徐姜母子的性命。徐辅心底里还是有一丝欣慰之色:至少,他们徐家也许不会断后。
“唉,一定是荣儿那个蠢丫头害了我们一家!”徐益哀叹道,他的双腿不住的颤抖着,眼睛里已经溢出了泪水来,“我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那个贱种!”
徐业也跟着点了点头:“皇室之间的权力斗争,岂是我们这些人能参与的?四妹姿色太过于非凡,果然不是好事,早知今日,我便在她还小的时候一刀结果了她的性命,咱们徐家也不会遭此大难了!”
徐班冷冷的看着二哥和三哥,他的眼睛红肿着,是因为刚才亲眼见到父亲被斩而哭泣的,怒斥道:“小妹她不过是一介女子,如何能害了我们?王爷和朝廷之间的过节,那也不是小妹能做主的。更何况,她当初也不是自愿入的将军府,小妹的苦衷我们如何能知道?二哥和三哥莫要把这样的大事也怪罪到小妹的头上去了!”
徐益冷笑着:“四弟,眼看咱们都要跟随父亲一样人头落地了,你还要回护着那个贱种?你莫不是真的从小就看上了那丫头?”
“二哥,休得胡言!”徐班怒喝道。
“几位弟弟!”徐辅看不过去,喝止道:“咱们是骨肉至亲,如今徐家已经是难以幸免了,莫要再在这里自相辱骂,给外人看了,简直扫了咱们徐家的体面!”
徐业撇了撇嘴:“人都要死了……还顾得了什么体面?”
徐辅怒瞪道:“要有骨气!咱们父亲是个有傲骨之人,做儿子的无论如何也不能给父亲抹黑!今日死则死矣,还何必如此辱骂自己的亲兄弟?你们骂的再多,能活命吗?”
听了徐辅的话,徐益和徐业二人都住了嘴,他们两个的心都沉到了谷底:是呀,死到临头了,就是骂得再多,也没办法保住自己的命了。
徐班满目悲伤:他自己死并不要紧,可惜的是今日他的母亲也要死,而父亲早已先走一步……若是能祈求上苍怜悯,哪怕只有小妹能得救,他也心满意足了。他的眼神飘向了远方:小妹,你在哪里?如果你真的平安无事,那为兄今日也不算枉死了。
“咔嚓!”
刽子手们的钢刀一落,徐辅、徐益、徐业、徐班四个人的头颅齐刷刷的掉了下来,看台上可以说是血流满地……围观的人群中又是一阵骚乱,已经有人被这样的惨象吓得站不住脚了,有在里面的想要挤出去,于是生了一点小规模的混乱。
再接下来,便是王夫人和邹氏、慕容氏三人了,王夫人双目无神,嘴里只是在念叨着:“老爷、益儿、业儿……妾身这就随你们去。”
邹氏吓得浑身冒汗,连刚刚亲儿子死了都顾不上,此刻她大小便都失了禁,只是不停的喊着:“饶命!”
慕容氏则是静静的跪着,她的宝贝儿子已经没有了,如今她也没有活下去的念头了,不如死了好,所以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垂泪。
……
再然后是董筱幽的大姐徐盈、三姐徐昭、还有大嫂、二嫂等女眷。她们中年纪最大的徐盈也才不过二十多岁,正值青春妙龄,如今看了这血流一地的情景,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当她们被刽子手们拖到看台前排时,围观的人群中倒有不少的人替她们感到惋惜:不论徐家的人到底是做了什么,关这些嫁入府中的姑娘们何事?还有那些已经嫁出府的女儿,她们又何其无辜!
尤其是二嫂,当她的孩子成哥儿被刽子手抢先抱了过去,随即便是一刀剁下这不足一岁的婴孩头颅。二嫂当时便犹如疯狂了一般的挣扎和嘶叫着,出了最为凄惨的悲鸣声。
台底下的百姓们也终于忍受不了了,有的妇人当场就嚎哭了起来,更多的人开始咒骂了起来:“混账!就连这么小的婴孩都不放过!”
“真是作孽啊!”
“如此行径,简直是残忍至极!”
甚至有的百姓开始向刽子手们抛掷石块和泥土了,李旻怒喝了几声也没有制止住暴怒的人群,他立刻让周围的士兵们摆开阵势,用枪尖和弓弩对准了骚动的人群,这才终于慢慢的让人群又安静了下来。
而阿初和绮丽,正是在刽子手砍杀了成哥儿的时候挤入了人群中。看到那张稚嫩的脸顿时就变得血肉模糊,两个人都哭出声来了:这太惨无人道了!
看台上,刽子手们又举起了钢刀,这次是要斩杀徐府的女儿们这些女眷了,阿初咬紧了嘴唇,她愤然的摸出了腰间暗藏的短匕:“绮丽,走,我们得去救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