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为让潜龙变得如此习惯沉默的主要原因是因为自己的夜墨,对潜龙固然有着失望,可却也希望能发生一些改变哪怕只有一些也是挺不错的。
这一点其实是在后面遇到风无忧后才产生的,在遇到风无忧之前,夜墨管理的魔界还真是风一吹过整个儿世界连喘息的声音都没有!魔尊也是和潜龙一样,即便心中有些意见也只是念想乍现一瞬后消失在脑后,因为遇上了活在人间的风无忧,爱上了她脸颊上那浅浅的笑容,夜墨本能中也希望自己能塑造出一个风无忧所喜欢的世界。
但现在看起来,回去后……他要改动的地方可有些多呢,属于魔界才有的昏暗阴郁天空相信风无忧不会喜欢,她曾身处黑暗,又怎会喜欢黑暗?虽然魔界在白日的时间里有着和人间无异的亮度,但却没有温度。
说起来他目前还真有些难处,而首先,便是……
心中所想让夜墨低头看了看自己与真实并无差异的手掌,如白玉般修长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掌看不出一点瑕疵但夜墨望着却是眼底闪烁着一丝黯然,他开口道:“先别将本帝的情况告知二十四位魔尊,汝只需负责魔界的法则便好,还有,顾忌一下阎玥的安危倘若她真是毁灭魔尊的后裔,那么汝大可在其危及有困难时告知毁灭魔尊,让他来处理。”
夜墨口中的毁灭魔尊自然是前任的毁灭魔尊,现仍的毁灭魔尊甚至连妻子都没有,更别提孩子了。
而在众多魔尊中如今成婚的也就区区两位……可谓了魔界当时的一大奇观,就连他,在被前任毁灭魔尊递上邀请函时都是半响没有反应过来,毕竟魔族本就极少数成婚,可在那一次,好不容易又有了一次而且还是魔尊成亲,可谓是天大的喜事!结果毁灭魔尊却娶了冥界的女子。
如果只是仅仅冥界的女子夜墨也不至于愣神了,关键在于,那次娶的还是冥界冥主的女儿!
“是。”潜龙垂目恭敬回道。
夜墨轻嗯了一声,可潜龙却再也没有感受到属于夜墨的气场波动,当他抬起头时,夜墨人已经在千米外的空地上与他一同出现的还有夙寂。
另一边,停留在原地的潜龙看了眼夜墨离去的方向,凭他的力量自然能轻易感受的如今的夜墨与夙寂的位置,可是,今日一见,却让他无比担忧夜墨的状况……
想了想,潜龙还是决定跟着让夜墨牵挂的那名人族少女,介于之前浅歌说了找他不容易,但找那人族少女却是容易得很,所以跟着她浅歌就能找到自己顺便观察一下为何区区一名普通的人族,却能让帝君如此在乎!
方才的差别对待简直明显得不能再明显,而在潜龙的记忆力,夜墨从未对一个人轻声细语的叮嘱着让其小心些,那时他仅仅是仰头望着难道遥不可及的孤寂身影,便觉得高不可攀,那身影所带来的威压是他不及其万分之一的强大!
就是那种强大让他心悦诚服,而那名少女……罢了,先看看为先吧。
还是在绿树成荫的天谴古林中游荡着,经过几个月前的那次屠杀,如今参赛余下的不足两千人的数量,其中天谴古林里爆发了几次小型的兽潮所以许多人都是死在灵兽的蹄子下面,而不是死于同类之间的自相残杀。
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表面上看上去很美好,一如所有人第一次来这里时头脑里所蹦出来的念头,即便是见过无数美景的风无忧也是臣服于天谴古林中多变化的风景与地形。
这里也许是碧岭大陆中最大的一块无人问津的土地,并非无人窥视,而是……想窥视却没有那个本钱,灵兽的践踏并非人类可以抗衡,在获取灵气来修炼转化为灵力的道路上,人类还有许多路要走。
“等离开了这里你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急着去做的吗?”
在篝火旁,还在埋头处理灵兽皮毛的苏泽雨知道风无忧就站在他的身后,然而一手都是鲜血的他却来不及停下来更没有回头,一旦灵兽的尸体温度流逝那么皮毛会更难剥下来。
风无忧叹了一声,在篝火边上寻了一处石头坐下,双手托着下巴平静的道:“杀人吧,为了报仇,将仇人全部杀人就心安了这样一来风家在圣启帝国就再也没有人敢打它的注意,我走的时候也能心安。”
“你要离开风家?去哪?”闻言,苏泽雨至于一惊抬起了头。
风无忧浅笑了下,调侃地道:“这才过去多久,你就忘记了?我说过,既然将你们当做朋友便无怨亦无悔,你们的仇人便是我的仇人,那种复仇无望的痛苦我懂所以我不希望自己的朋友还处于那种痛苦中。”
“可……无忧,你其实没必要这样,我们的仇家太强大了短时间内你无法与之抗衡。”苏泽雨呼吸一止,能听到风无忧说出这样的话他自然百感交集然而他却不希望风无忧卷入其中,碧岭大陆比他们原本生活的地方资源还要贫瘠,两者间没有可比性,风无忧若是对上了必败无疑!
风无忧不以为然地道:“短时间不行那就拉长时间,人,永远不可能停留在原地太久,那会是你们一生中的心魔一日不除如果你们放弃修炼那倒是无所谓除了心痛一点外,但如果还想继续修炼,你们这个心魔就必须除去!否则,你们心中的恨将会吞噬你们的本心最后让你们沦为没有意识的杀人武器。”
“……”苏泽雨瞪圆了眼,显然,他还是第一次听见心魔这玩意可在听了风无忧说出的后果后,则是不寒而栗的抖了抖,连手上的皮毛也管不得,开口道:“心魔是什么?”
“人在修炼的途中总会遇上节点,人生中也难免发生波动和灾难,而自身所产生的负面情绪则会演化出心魔……其实简单的说,自身所掩护的心魔也就是我们自己,只不过都是负面情绪的自己罢了。”
苏泽雨顿时来了兴趣:“负面情绪?”
“你听说过七罪吗?”风无忧先是开口笑问道。
苏泽雨皱眉摇头:“不知,从未听闻过,这七罪可是与心魔有关?”
风无忧点了点头,随后继续道:“所谓七罪,便是人性中从出生起便相伴的七种情绪: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贪食及**,人即便再如何无情无欲终是免不了产生其一,因为人类本便是情感动物这是与生俱来的摒弃不得,只要不是神魔,就逃不过七罪的相伴。”
“那这么说岂不是人人都有心魔?!”苏泽雨不解,照着种说法那不是所有人都人人自危,随时都有可能变成毫无意识的杀人魔头!
风无忧诧异地抬起头看着他:“你怎么会这样认为?虽然七罪所产生的心魔是很可怕甚至有可能摧毁一个人,但是,能产生心魔的只有修炼之人!非修炼之人最多也就做噩梦罢了,心魔没有能量的来源自然能产生的影响就越少。”
“所以只有修炼的人才有可能滋生心魔?”这时,一旁静静听着且擦拭剑身的凤辰忽然开口,微冷的声音带着少年独有的锋芒毕露,正如一把待出鞘的宝剑。
风无忧回头看了眼凤辰,笑道:“是的,不过也有例外,比如心中仇恨达到一定程度或者是负面情绪达到了一定的强度,心魔还是会滋生并且控制着寄主的身体肆无忌惮的杀戮,除非有人可以击败它,否则它将不死不灭!”
“为何?”
“你见过人类有离开过我所说的那七种情绪吗?哪怕一刻都没有吧,没人敢保证自己终生都不会悲伤和愤怒。”
“……”
“我说过人类是情感动物,离不开情绪的变化除非你是真正的神明……哦,不太对,就算是神也有堕落为魔的可能,有了私欲不能突破自身心魔的神也是难逃一劫的。”风无忧笑着说完,全程她的语气都是那般的轻松,可她说的内容并不如她的笑容那般美好。
凤辰无言以对,却又问道:“那么你觉得你会有心魔吗?”
风无忧笑容一凝,绝美的脸庞上浮现过一丝失落但又转瞬即逝:“有,因为心中的恨意,我曾利用这种仇恨的力量企图获得更强的实力去复仇,只是当时被仇恨所蒙蔽住双眼的我并没有感觉到,其实在我打算利用仇恨化为己用时,心魔便已经在利用我的这种恨意壮大自己。”没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加打击人的。
但一个人认为自己终于有报仇的能力时,却发现这个能力到头来却会反噬自己,很有可能,在复仇还未完成时自己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只懂得杀人的行尸走肉,占据这具身躯的不再是自己的神魂而是由仇恨所化的心魔。
“这样啊……”凤辰一愣,显然没有想到风无忧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倒是让他吃惊了,不过看着现在的风无忧,却跟没事人一样一点也不像被心魔所攻击过的样子,凤辰好奇的道,“那你是用了什么办法驱散心魔的?看你现在完全不受影响,应该没事了吧。”
“心魔无所不知只要心中有恨便随时都会出现,至于是怎么驱散的……”风无忧顿了一下,摸了摸鼻尖:“让你们把自己关在一个地方几年还要带个爱哭鬼试试,根本没心情去想仇恨之类的。”而且她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一直在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遇上夜墨,因为看见了他眼中那死寂一片的神情令她产生了恍惚一如当初被灭门的自己,当然了,风无忧也是希望多一个人自己就不容易乱想,人一旦陷入自己编织的想法中就很难脱身,与其越陷越深还不如不去想那些。
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在听见风无忧说到将自己关在一个地方几年时,众人就能想象得出那日子一定很难过!明明恨不得将仇人撕碎了,却还要强忍着不去想,这已经不是意志力强就能做到的。
“所以啊,你们几个可要小心了,不过就算遇见了心魔也不必害怕,不要去轻信心魔的话因为它的每一句话都只能将你引入毁灭之中,你们只需要知道心魔其实就是另一个自己,它必须依附你们才能存活!而倘若你们不再畏惧它,那么它在你面前也不过如此。”风无忧能帮苏泽雨等人的其实很少,只能将自己经历过的事情说出来让大家小心一些。
而她清楚,眼前的这些少年或许嬉笑玩闹着,可在他们心中却在童年时期撕开了一道无法治愈的伤口,风无忧见他们并未放弃修炼之事应该是想着有朝一日可以报仇这个念头,但这条复仇路的长远不是风无忧能估计的。
风无忧看着心思有些沉重的苏泽雨,知道他在想什么,顿时说道:“你也不用担心,我跟你们一路其实也是想出去看看能不能寻到我父亲的下落,若是可以的话,找到其中之一也是好的。”
“他们走的时间很久了,说实话,真的会想念那些从未谋面的亲人。”只是不知,他们过得如何。
凤辰似乎隐约一笑,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手中的剑:“会找到的,别急,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
风无忧点头,嘴角上扬:“嗯!”
“对了,你们有看见刻耳柏洛斯和傻兔吗?”忽然,总算记起两只毛茸茸不见的风无忧傻眼地在脚边看了看,抬头问道。
不应该啊,傻兔那天一醒来看见刻耳柏洛斯时整只都原地炸跳了起来,哪里还有初醒时朦胧的感觉!可到了最后不知道咋回事,这两只第一次见面就不欢而散,可过了几天后居然好得跟什么似的。
刻耳柏洛斯塞太阳,傻兔也屁颠屁颠的跟在它身后晒太阳,刻耳柏洛斯溜达,傻兔则一蹦一跳的跟上前面的脚步虽然有点艰难却还是傻乎乎的黏上去,一度让风无忧认为这只傻兔子可能是升级升傻了。
苏泽雨垂下目光重新开始捣鼓着手中灵兽的兽皮,看着以及冷却了的尸体眼中有些肉疼,随口道:“不晓得,金阙之前好像领着那名字很长的狗朝天谴古林外围散步去了,我在忙,也没看他们往哪个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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