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武当山的老道,果然还是很有见识的。你说的没错啊,既然你说的如此熟练,其实这个道理,也时刻都存在你的脑海里吧?打个比方说,为什么,这中原武林当中,一直都是少林和武当执其牛耳呢?为什么就不是泰山派,华山派,嵩山派,日月神教呢?这些个门派,也都曾经出现过不世出的人才,也都曾经可能光大门楣,变成另一个少林武当。可是呢,这江湖就是一个这么大的江湖,整体的资源是有限的。若是多了一个门派来分一杯羹,那么自然你们锅里的肉就变少了。所以,郁离道长,你敢说,你们武当和少林,就没有做过踩压武林同道的事情么?当然,你们可以美其名曰切磋以武会友,或者设擂台弘扬武艺光大武林等等堂而皇之的借口。反正,总之是这些个门派都变成了昙花一现,匆匆划破天际的流星。所以呢,我想说的是,大家没必要五十步笑百步,我如今只是扯下了那覆于脸上的面纱,把一些血淋淋的东西挖出来摆在了台面之上,你们不会就自觉自己变成了无辜的羔羊一般,对此不适应了吧?呵呵,也真是好笑了。”
老大不客气的一通回话,竟是将老谋深算的郁离道长也给噎在了那里。只因为,程隋珠的话,并非空穴来风。
对于武林名门大派来说,他们可能对于一切崛起能够动摇到自己统治力量的势力都视为威胁。既然是威胁,那么找出各种理由给予打压或者直接对付,那么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对于同为武林正道的门派,那么就可以撺掇他们内部分裂瓦解,让他们无法壮大。比如说当年华山派,一时气势如虹,人才济济。结果却因为气宗、剑宗两者之间的这种修炼方式上面的小小分歧,就闹得兄弟阋墙,手足相残。最后华山气宗和剑宗两方先是比武较量以验证谁对谁错,却最后演变成了一场大仇杀和血腥屠杀,这不得不说,内中自有一些说不得的力量起到了作用。
对于那些与武林正道格格不入的邪教来说,那就更好办了。日月神教也就是明教,当年同样是风头一时无两,教中除了教主武功超群之外,几大法王也都是一世人杰,整个江湖都为之侧目。这怎么得了!于是武林正道们直接纠集起强大的联盟讨伐日月神教,双方各有死伤,斗了个旗鼓相当。而这时,武林正道与官府之间盘根错节的瓜葛关系起到了决定性的力量,官方的一纸檄文,将日月神教划为了非法组织,从官方到民间联合进行打击。自此,日月神教便一蹶不振,化成了小股力量,只能潜伏在各个阴暗的角落里,再不复往日风光。
这些个事情,只是过往的一个个片段。虽说郁离道长对于这些事情没有亲身参与过,不过为了自身门派的利益,而且也往往早就找出了各种堂而皇之的理由跟借口,所以郁离道长也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可是今日叫程隋珠这样一说,倒是也真的觉得内中另有一种滋味。所以郁离道长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至于说少林寺的大和尚,则看起来也不是善于言谈的主儿,只是在那里默默诵经,根本没有参与进来。
眼瞅着程隋珠正因为三言两语就将郁离道长驳得是哑口无言,正在那里洋洋得意,张敬轩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
“哎,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说罢,他就没了声音。
他这没头没尾的这么一句冒出来,却也没人接茬,就显得很是古怪了。不过好在是张敬轩自己倒是悠然自得,丝毫没有半点觉得尴尬的意思。
虽说也知道他不会有什么好事,程隋珠仍是忍不住好奇,问道:“什么无奇不有,说话说一半,难道很有趣嘛!”
见她到底沉不住气,向自己发问,张敬轩这才好整以暇的翻了翻眼睛,回答说:“自然是奇怪啊。刚刚看到很有趣的事情,由此想起了今天早上来的路上,看到特别好笑的场景,所以一时失声发笑,还请程姑娘海涵啊。”
见张敬轩突然这么的客气,程隋珠可不觉得内中有什么好事情。
“说吧,到底你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
“哦,我先是看到了一只小母猪。它在烂泥里拱来拱去,浑身都是烂泥,然后它一边拱,一边还捂着鼻子冲着我哼哼着说:你看你看,这烂泥巴,好臭啊!可真臭啊!然后小母猪一边说着,一边埋怨着,就仍旧在那烂泥里面翻来滚去,抹了一身的臭泥巴。没走多远,我就又看到了一只小母狗,小母狗低着头,拿鼻子在地面上不停的嗅啊嗅啊的嗅个不停,突然闻到了一块臭屎撅儿,它就摇摇尾巴说,哎呀哎呀,臭死了臭死了。然后,它就开开心心的把臭屎撅儿给吃掉了。我的故事讲完了,好笑不好笑呢?”
张敬轩讲罢了笑话,就笑嘻嘻的盯着程隋珠。
这时候,脑袋不灵光的,还在懵懵的状态,这都是什么笑话啊?有那么好笑么?
有的听懂了,可是也完全不觉得好笑。因为张敬轩这是赤裸裸的在挖苦程隋珠是猪是狗,如果按她所说,她明知道什么是非曲直,可是偏偏却仍要做同样的事情,那么就是如同那甘于在泥水中打滚的小猪和喊着臭仍吃屎的小狗没什么两样了。更何况,张敬轩还毫不掩饰的加上了一个“母”字。
程隋珠自然不会听不懂张敬轩的弦外之意。张敬轩笑吟吟的看着她,她也毫不示弱的对视了回去。大家都以为接下来她会发怒,可是她并没有。
“张教主,或者,也只能说,你是太不懂得人间疾苦了。再或者,还有些道理,你仍未懂得。理想化的活着,固然不是什么坏事,可惜,并非人人都能像张教主你一样的这样的活着。”